第七章 孤儿的心伤(第3/4页)

“好了,不说这个事情,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任我的。”

“你不是一样不信任我?”

徐海城叹口气,说:“方离,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说话?”

“当然可以。”方离响亮地回答,可是却想不起话题,“你想说什么?”

徐海城吱唔着,显然他也想不起话题。方离微微伤感,两人曾是童年最好的玩伴,一起长大,常常分享有趣的事情,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方离说:“大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从声音听来,徐海城似乎精神一振,方离可是很少请人帮忙的。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钟东桥家里看看?”

徐海城沉吟片刻,问:“为什么?”

“大徐,你还记不记得,我提起过钟东桥家里的东面墙挂着一个傩面具。”

“对,你还给我看过这个面具的照片,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方离说:“简单地说,这个傩面具是目前民间发现的,与曼西族相关的惟一的物质东西。”

徐海城不解地重复了一句:“惟一的物质东西?”

“没错,在曼西古墓发现之前,有关曼西族的资料全是文字记载,而这个傩面具是我们在民间发现的惟一与曼西族相关的物品。它的意义,一句话,它是可以归入‘物质类文化遗产’范畴。在懂行的人眼中,这个傩面具价值非常高。所以我想请你们再仔细搜查一下钟东桥的家里,看是否他临死之前收起傩面具?”

“我们搜查过几次,确实没有这个面具。”

“那,能否让我进入钟东桥家里呢?我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跟曼西族有关的东西?”

“就是这个目的吗?”徐海城犹豫不决。

方离脑海里飞快闪过于家客房墙面的划痕,她看着自己的手,说:“当然。我保证不乱动,只是看看,行吗?”

“好,我马上过来接你。”

“现在?”方离正想表示反对,徐海城已经挂断电话了,半个小时后,他到方离的办公楼下,接上她一起驶向绒花巷。

又一次站在绒花巷口,巷子里的路灯全停了,黑漆漆的一片。大街上的华丽灯光冲淡巷口的黑暗,将方离的影子先送进巷子里,青石板上一条变形的人影探头探脑着,长长的腿、短短的上身、更小的脑袋,脑袋部分已与巷子里的黑暗接壤,乍一看像是黑暗扯着这个影子。

方离喃喃地说:“如果你望向深渊,深渊也会回望你。”这是尼采说过的一句话,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巷子深处的黑暗在回望着自己。

“别自己吓自己。”徐海城淡淡地说着,从车上拿出一个手电筒晃了晃,一串桔黄色光圈从灰色的墙上闪过。

“你不觉得这个巷子看起来很诡异吗?我们应该白天来。”

徐海城把手电筒递给她,说:“哪里诡异?是心理作用吧,在我看来,白天与黑夜没什么区别。”他转身从车上又拿出一支电筒,照例打开晃了晃,然后朝方离挥挥说,说:“走吧。”

方离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个手电筒一前一后地晃过油亮的石板路,两人的脚步声敲碎整个巷子的寂静,巷底传回隐隐的空洞的回音。灯光与脚步声惊扰了暗夜里出没的小动物,老鼠跑来跑去,而流浪猫弓着身子瞳孔收缩成一线。

徐海城走的很快,方离跟得气喘吁吁,埋怨地说:“走慢一点,那房子不会长腿跑掉的。”

徐海城哑然失笑,放慢脚步,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幽默”

“第一次?”

徐海城停住脚步,偏头看着她说:“是的,第一次,至少我以前没听过。”

方离垂下眼睑避开他的视线,说:“我知道自己是个很闷的人,你不用重复提醒。”她越过徐海城,晃动着电筒往前走。

徐海城跟上,边走边说:“方离,你不用这么戒备吧,只要别人一说什么出乎意料的话,你就竖起全身的刺了。”

“听起来我像头刺猬。”方离停下来,将手电筒绕着自己的身子晃了一圈,“伟大的徐队长,我的刺在哪里?”

徐海城哈哈一笑,说:“第二次。”

方离摇摇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这么一闹,倒觉得这巷子没有先前那么恐怖。转眼就到了钟东桥家门口,那几个酒瓶子还散落在台阶旁。缝隙里的小草嫩芽不知道被谁踩折了,只留下短短的一茎。

徐海城小心翼翼地撕去铁门上的封条,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锁,吱呀吱呀的开门声在这种寂静的巷子里特别的刺耳,方离紧张地舔舔嘴唇。

徐海城拔出链条锁上的钥匙,对她说:“要想消除紧张,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多说话转移注意力。”

方离快步走上台阶,站在他身侧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比如说为什么三年前你答应打电话给我,结果没打?”徐海城边说边将木门推开,又是一阵吱呀声,屋里的老鼠被惊动了,吱吱叫着奔来奔去,令方离浑身起鸡皮疙瘩,说:“我丢了写着你电话号码的纸条。”

“那前天你怎么又打我电话?我记得没有给过你名片。”徐海城说着,率先往里走,电筒光照着凌乱的房间。

“结果又找着了。”方离跟着他走进去,一脚刚站稳,两只老鼠从她鞋上跑过。她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差点绊在门坎上摔倒。

徐海城伸手扶住她,说:“几只老鼠就将你吓成这样子,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方离甩开他的手,瞪他一眼,经过他身侧往东面的墙走去。那面墙壁上曾挂着傩面具的地方依然是空荡荡的,徒留着一枚钉子和两个黄豆大小的圆洞,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冉冉升起。“大徐,你觉得这两个圆洞是干什么的?”

徐海城漫不经心地说:“很有可能这面墙曾悬挂重物,两个圆洞是放承重铁栓的。后来那重物拿掉“奇“书“网-Q'i's'u'u'.'C'o'm“,留着两个圆洞很难看,所以钟东桥就挂上那个面具。”他说着,翻看着书架上的书,发出哗啦声。

方离依然站在墙前,盯着两个小圆洞,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小洞,我有种很不舒服很不安宁的感觉。”

徐海城听出她声音里的异常,放下书架上的书,走到她身边,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查看着圆洞,说:“很平常的小洞,很多家庭的墙壁上都有,他们通常也会挂副画或是其他东西遮挡住。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安呢?”他把手电筒的光束移到方离的脸上,她皱起眉,推开手电筒,说:“大徐,你干吗?”

徐海城移开手电筒,说:“我想你的不安主要是来自那个傩面具,或者是你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