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4页)

陈佳影揶揄地说:“呵,你学的是电影制景吧?”

王大顶说:“电影制景怎么啦?你可以鄙视我,不能鄙视我的专业!”

陈佳影笑笑说:“故作轻松调戏我,又开不起玩笑,你太过焦虑了。”

王大顶说:“从头到尾我们都是见招拆招,节奏快得都来不及细琢磨,我真害怕有哪个环节被忽略掉,而且是致命环节。”

陈佳影柔声说:“放松一点儿,只有放松,才能更好地进入角色,这是表演学的基本要求。”

王大顶说:“我是学制景的,没学过表演。”

陈佳影说:“但现在你必须学会表演。”

说着,电梯到了一楼,陈佳影推着王大顶走了出来。窦警长带着白秋成正好经过,窦警长看了下王大顶的腿,问道:“伤口没事吧?”

王大顶说:“你说呢?”

窦警长似笑非笑地说:“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少安毋躁。”

说完,窦警长带着白秋成走了。王大顶显得很紧张地说:“窦仕骁阴阳怪气地想表达什么?他打心底里就没消除过对我们的怀疑。”

陈佳影说:“那是一定的。他比你更没底气。”

王大顶说:“凭什么呀?”

陈佳影说:“晚上的酒会现在就得准备,饭店工作人员需要各就各位,外部交互也会越来越频繁,午后开始相关人等就得陆续进来,封锁即将形同虚设,这一切他都无法掌控,心里的疑惑越多,他就越没底气。”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大堂。陈佳影说:“窦仕骁刻意呈现得高深莫测,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虚弱,所以请你尽快摆脱这种跟你恶棍素质极不般配的焦虑,给我恢复常态。”

王大顶说:“你确定吗?”

陈佳影说:“他对自己的外观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可我刚才发现他连枪套都忘了按扣儿,这一痕迹传达的信息就是六神无主。”

陈佳影推着王大顶进入西餐厅,只见伊藤夫妇、老犹太各自坐在一张台边喝着咖啡。后门边的一桌,陆黛玲正欠着身子跟沃纳与该隐说:“我是电影明星,酒会不可能不邀请我的,一定是请帖寄丢了嘛,你俩就帮个忙呗,晚上带我一起入场。”

陈佳影推着王大顶走向一张双人桌边坐下。

这时,瑞恩与陈氏兄弟,乔治白与苏联夫妇连续走进西餐厅,几人都是一脸的肃然。接着,他们走到落地窗边的一个六人桌坐下。

王大顶逐一给陈佳影介绍那几个人:“美国佬名叫瑞恩,边上是他的搭档乔治白都是搞金融的;对面的苏联人巴布洛夫是北满铁路的工程顾问,他媳妇诺尔曼在饭店兼钢琴师、蒙古人;那俩南方人长得天差地别但据说是亲哥俩,左边儿的叫陈敏章,右边儿陈敏正,据说干的都是大买卖,这帮货色随便劫上一个就够黑瞎子岭吃三年。”

陈佳影转脸看王大顶说:“你什么时候查的户口?”

王大顶说:“昨晚你睡下之后,我为了避免荷尔蒙泛滥,就去前台唠嗑了,除了所有住客的来路,还嚼巴了后头那位三流影星的绯闻。”

陈佳影说:“焦虑到这个程度就叫恰到好处,再接再厉。”

在六人桌那边,服务生正要端着咖啡壶离开,却被巴布洛夫叫住:“咖啡壶放这里吧,我们人多。”

服务生放下咖啡壶离开。诺尔曼把咖啡壶往里侧挪了挪,并把壶嘴转对自己,陈佳影看着这个动作说:“掩饰该物体的重要性。”

陈佳影收回视线说:“奇怪,现在这些人比你和窦仕骁更为紧张。”

5

在重症病房内,日下步转过身对刚进来的那警监说:“疑犯很快就苏醒了,而且恢复得相当不错,一旦意识清醒,就可以注射较大剂量的吐真剂,让他在药物的作用下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大佐,和平饭店截获的胶卷已经——”那警监瞥了一眼病床那边,凑近日下步耳语起来。日下步眉头一皱说:“什么?”他思索了片刻说:“给和平饭店打电话告知情况。”

那警监说:“是。”

和平饭店总机室里,石原匆匆走到设备台边,抓起电话说:“什么?胶卷竟会是这样……这是日下大佐的意思吗?明白,我会照办。”

此刻的西餐厅,陈佳影正在给王大顶分析客人的行为痕迹。

陈佳影说:“局面变得微妙了,伊藤夫妇选择的座位,可以清晰地观察那六个人的情况,两位德国人跟小影星终止了交谈,而终止得有些生硬,看来他们也貌似无意地选择了一个观察位。”

这时,两名德国男子端着餐盘走到老犹太那桌,在老犹太对面坐下。

陈佳影收回视线说:“这说明,伊藤夫妇和德国人对那桌的情况都很好奇,但正如你所了解,这些人都是饭店的长期住客,相互熟悉,谁跟谁凑在一起吃饭都不算反常,所以,伊藤夫妇和德国人必是因为知道什么情况,才会好奇瑞恩他们的聚集。”

另一边,巴布洛夫开了口:“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内尔纳死得很蹊跷,我们很紧张。”

瑞恩说:“你们觉得我跟乔治与此事有关?”

诺尔曼说:“我们无意追究,只要二位不再争抢内尔纳的那枚胶卷。”

瑞恩说:“害怕西方世界了解到你们的秘密交易?”

诺尔曼说:“不信谣、不传谣,对二位没有坏处。”

瑞恩说:“抱歉,大家对于情报的热情都是一样的。”

诺尔曼顿时板起了脸,没好气地靠到椅背上,从拎包里掏出方形化妆盒,补起妆来。

陈佳影给王大顶继续分析着:“陈氏兄弟及苏联夫妇对瑞恩和乔治白一直呈现对峙态势,代表双方爆发了巨大的冲突急需解决,那么在饭店还被封锁的情况下,什么冲突急迫得连暂时搁置都做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燃发冲突的事件本身也正在倒计时。”

“内尔纳的胶卷?”王大顶咽下口中食物,“诡了!胶卷有秘密,他们在争抢,没准内尔纳就死在这上头,也许这就是你猜测的因乱生乱。”

陈佳影说:“你焦虑保持在这程度,可算物超所值。”

王大顶说:“那你啥结论哪?该喜该忧哇?”

另一边,陈敏章说:“瑞恩,大家在和平饭店这么久了,都有很深的友谊,何必要为一些小事扯破脸嘛。”

诺尔曼边看着瑞恩,边扣上化妆盒的透明盒盖,而在她转开化妆盒底部暗匣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将一抹粉末抠进小指甲盖内。

“小事?”乔治白转脸看陈敏章,“你们上来就买美国的援助,我俩稍一犹豫,买卖就调头给了苏联,面儿上还忽悠着我们,这么玩弄政治,你说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