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1

赌场外厅,王大顶拽着陆黛玲对窦警长说:“我们一起带她下去。”

瑞恩说:“把她交给窦警长就是了,你跟陈佳影不能走。”

王大顶说:“你什么意思?”

陈敏正说:“我们是有条件投降,手里若没人质,条件也就没了。”

王大顶大怒说:“你们这叫过河拆桥啊!凶手找出来了,事态已经好转,你们居然还要扣押人质,谁会相信这是投降的态度?”

窦警长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一脸的惊悚。

与此同时,日下步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皱起了眉头。

野间说:“日下君——”

日下步转脸打断说:“我不可能无限制地等下去,这是战斗!”

赌场里,王大顶还在做大家的思想工作:“动动你们的脑子吧,把我和佳影逼到彻底对立有什么好处?”

陈佳影说:“窦警长一来,自然就不需要我俩带走凶手,算了吧。”

王大顶犹豫了一下,一把将陆黛玲向窦警长推去。窦警长伸手接过陆黛玲,就在这时,王大顶看到窦警长袖口露出的枪柄。

王大顶一惊,随即上前一把攥住窦警长的左腕。

“你干什么?”窦警长甩手挣扎,却不慎让袖珍手枪滑出袖口,落在地上,众人见状,顿时惊呆了。

陈敏正说:“窦警长,你不是来讲和的吗?”

与此同时,日下步突然下令说:“突击进行!战斗——”

四楼楼梯的士官一挥手,楼梯间最前的两名日兵顶起木质门板便往五楼冲去。

“他们上来了!”站在门板后面的巴布洛夫与陈敏章见势不妙慌忙往赌场里跑。大门被炮弹震开,陆黛玲被一块木板拍中头部倒地,窦警长见状,慌忙掀开门板拖出陆黛玲,对惊慌失措的众人大喊:“往里头跑!”

见日兵冲进套间,众人顿时大乱,纷纷蹿到赌桌后藏身。

“停止!停止!不要伤人!”窦警长冲日兵大喊。

与此同时,赌桌后的王大顶猛见老犹太惊惶地从一个套间里探出脑袋,诺尔曼猫身扑出,猛地将老犹太顶回了门里。

又一股日兵冲进内厅,窦警长继续大叫:“给我停止——”

一名士官随即抬手,示意日兵放下枪。窦警长举着双手,喘着粗气说:“谋杀石原的凶手抓到了,他们有条件投降,请撤销攻击,恢复谈判!”窦警长转身向各赌桌后的众人,“全都往里靠!给他们一个停火的姿态!”

瑞恩与乔治白各自用枪顶住陈佳影与王大顶,拽着他们向躲在最里端赌桌的陈氏兄弟靠拢。

此时巴布洛夫在套间里用身体抵着门,而在狭小的密室里,诺尔曼正用枪顶着一脸惊惧的老犹太的头说:“他就是年初从国内潜逃的核物理学专家,美国佬的‘财富’任务不是政治献金,是他!”

巴布洛夫说:“你还有我不知道的任务?”

诺尔曼冷冷地说:“蒋先生是肃反委员会的人,他派的,我不敢不接。”

老犹太吼道:“我就是个科学家,我只会搞研究。可就因为我是犹太人,因为没做汇报就娶回一个外国妻子,那些肮脏的政客就大做文章。那些人有多邪恶,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妻子受不了,被迫害死啦!”

诺尔曼说:“给我闭嘴。”

巴布洛夫刚要开口,诺尔曼低吼:“政治献金是骗局,现在这状况肯定也拿不到钱了,杀了他,没让他逃去美国,我们还能将功抵罪!”

巴布洛夫说:“我忍受你很久了,诺尔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藐视我的尊严,有意无意在人前跟我唱反调,甚至讽刺我们的国家,你变成了与我同床异梦的陌生人!”诺尔曼盯着巴布洛夫,浑身战栗。

巴布洛夫说:“核物理不是哪个阵营的专属,它属于全人类!蒋先生的密令,也不是最高指示,否则不会交给有外交身份的人,诺尔曼,他们很邪恶,不代表我们的国家。别为他们杀人,如果我们还有爱情。”

这时,陈佳影走进来,诺尔曼迅速把枪放下。

巴布洛夫对陈佳影说:“外头什么情况?”

陈佳影说:“每个人都从死亡线上返回了。”

瑞恩与乔治白走了进来,看到密室,以及老犹太与苏联夫妇,都有些发怔。陈佳影说:“诺尔曼和巴布洛夫保护了老犹太。”

2

两个宪兵架着昏昏沉沉的陆黛玲扔进刑讯室。

临时指挥部里,日下步气呼呼地说:“窦警长,你有什么权力擅自逼停突袭?”

窦警长说:“唉,瞧瞧我这人缘儿,要换别人,这得算是有功吧?”

日下步说:“就因为你带出来了谋杀石原的凶手吗?”

窦警长说:“大佐,若非石原为我求情,我早没资格留在这里了,我对他非常感激,而且我们之间有很深的友谊,所以对我来说,抓获谋杀他的凶手,比什么都重要。但是,这并不代表因此我就屁事儿都不懂了。”

日下步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窦警长说:“不计伤亡的强攻本来就有政治风险,更何况凶手已经查到,他们已经要求有条件投降,我们唯一的借口不存在了,我们要的是钱而不是他们的命。”

野间对窦警长说:“佳影的情况怎么样?”

窦警长说:“那些家伙既然有心投降,她和王大顶就都是安全的。”

日下步看向野间说:“陆黛玲曾经骗过了所有人,这说明她刺探了更多的秘密,或者有更多秘密需要隐蔽,石原或许就是发现了至关重要的内幕而惨遭其杀害的。”

野间说:“等陆黛玲苏醒,先从她下手,楼上那些家伙交给陈佳影和王大顶周旋就是。我们都有宣泄暴虐的欲望,但强者还要懂得克制,尤其是在这片王道乐土上。”

窦警长摆摆手说:“你们先聊着,我先上趟洗手间。”

他进了洗手间,白秋成跟进来说:“大哥,陈佳影他们……”

窦警长说:“我没杀他们,你很失望吧?”

白秋成说:“大哥……”

窦警长说:“让我证明我是对的?这话说得我差点儿就感动了。孙子哎,你要有这份心,就不会撺掇我乘乱干死正在排查谋杀石原凶手的陈佳影和王大顶,你以为我才是凶手,对吗?所以想让我此地无银三百两,然后我完蛋,你就上位,我浑身上下哪个部位告诉你我杀石原了?”

白秋成转开脸避开他的目光。窦警长说:“证明陈佳影是不是共党,我是不是对的,首先得让日下步别为一时冲动丢了位置,所以我顶着子弹逼停了冲突,这才是心眼儿!”说完,窦警长向外走去。

白秋成跟了上去,阴阴地笑着说:“窦警长,我做了细致的调查、测算,石原遇害时,隐藏饭店的所有人里只有您的行踪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