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4页)

他们边吃边说着,凯特琳和比克斯一直在一问一答“记不记得?”乔什时间花在带进餐厅里来的平板电脑上。他说他正在好好琢磨。不时“嗯”“啊”喃喃自语。他们用过了餐,又要了下一轮啤酒。

“打台球免费,”比克斯说,“想来一局吗?”

“我就免了,”乔什客气地回道,“谢谢。”

“别见怪,乔什——我讲真的——但不强迫你。对不起,老兄。”

“凯特琳不玩台球。”

“哦,”比克斯说,点点头,和善地一笑。“那你呢?”

“我想跟凯特琳说点事情。”他转向她。“听着,我在网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想我可能——”

“你也不玩台球,我猜。”比克斯说,耸了耸肩,好像他的表态也不出他的意料之外。

乔什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接着站起来。“我想,我们可以先打一两局,再来谈它。”

“现在你来发话,朋友,”比克斯说,拍拍他的肩膀。“带上你的啤酒。跟上来吧,凯蒂……我是说,凯特琳。”

汉莎克咬了一口她的素菜卷,盯着贴在白板上的照片。她和帕迪拉征用了接待室,推进来一块白板,开始在上面层层叠叠地展开资料。有些侦探扫几眼文档,在纸堆和照片堆里翻翻就可以开工了,但是汉莎克不是这样,她喜欢让所有的资料同时收入眼底,一切都展现在面前。所以她把从犯罪现场拍的“仓库死者”的那些照片都钉在了白板的正中央——那人的脸部特写,带有弹孔。从四个不同角度拍摄的尸体照片。在那些照片的右边,她贴上了多明尼克·布鲁诺,他们的潜在证人的面部档案照,还有“火柴人”肯尼斯·卡哈纳哈努卡哈利纳哈里什么的。都知道他是和布鲁诺一起混的。在大白板的最右边,汉莎克放上了现场地点的照片——从仓库内部的不同角度拍摄的仓库外围照片,以及仓库后部那间密室的照片,连同里面发现的每件物品的特写。每张照片旁都有一小条打印的说明。

在白板的左边,汉莎克画出了案发时间线。她喜欢使用索引卡片,好处在于,若要在两个时间点上发生两件事情的中间添加进新发现的案情,她不必擦掉任何已有的东西。目前,已经建起了三张卡片。第一张上写到: 死者是在10月3日或4日上午9点至12点间中弹吗?第二张卡片上,她写下: 10月4日大约上午8点,孩子们发现死者;8点14分,拨打911。最后一张卡片上写到: 10月4日上午10点36分警察到达现场。白板左下角处有一张孤零零的索引卡,记着受害者身旁发现的枪已查出了枪号。那是十四个月前费城一起住宅侵入案中失窃的枪。他们就这一情况与费城警方进行了沟通。讨论这枪从何而来,及其出现在马萨诸塞州犯罪现场的相关案情。也将“仓库死者”的照片和指纹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费城警方。此人的指纹可能没有录入国家数据库或史密斯菲尔德本地数据库,但如果汉莎克够幸运,也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此人的指纹信息出现在费城警方的服务器里。也有可能在什么轰动性事件的报道照片上露了个脸。或许受害者符合某项民间或警方发出的寻人启事中对象的描述。可到目前为止,费城警方还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侦破此案才刚刚起了个头。

汉莎克打量着白板上的东西,除了照片和纸条,在留来添加目击者材料的地方仍是一块刺眼的令人沮丧的空白。各种报告散落在她身旁的桌子上,却没有一份能起到关键性作用。还有太多的情况他们仍一无所知。她又咬了一口她的素菜卷,味道还不坏,但比不上她丈夫今晚准备做的晚餐平底锅烤摩洛哥鲑鱼。今晚轮到他下厨,他的厨艺比她强多了,尽管她从未向他承认这一点。

早些时候,汉莎克给托马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个坏消息,她又要工作到很晚了。这似乎并不会让他操心,因为他理解她。他完全懂得在一起案件调查的初期她是做不到彻底休息的。那些日子最为关键,她甚至不想花时间睡觉。此外,最近汉莎克已经多少能够喘口气,所以他们有稍微多一些的时间在一起了。本来一大堆的积案让她忙得不可开交,但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她结了两三起旧案子,减轻了些负担。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这是近两个月来摆到她桌上的第一桩新发生的谋杀案卷宗,算是破了她此前所接案子中,前后两起谋杀案最长相隔五星期的个人记录。这还是一个多月以来在整个史密斯菲尔德/北史密斯菲尔德地区报告发生的头一起谋杀案。这真是不同寻常,因为仅就史密斯菲尔德——本州最大的城市之一——而言,平均两周半发生一起谋杀案。从技术上讲,此谋杀案发生在北史密斯菲尔德,但那个城市的警局没有自己的重案组,只能依赖史密斯菲尔德方面开展侦破。所以,因最近死于刀枪之下的人少了些,汉莎克和托马斯在上周得以专门出去吃了两次饭,找时间在有线电视上补看了好些他们错过的电影院里放的片子。她最近每日工作九小时几乎就像是在度个迷你假期。但是,是时候要再忙得天昏地暗的了,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摩洛哥鲑鱼不得不等上一两天后再入口——尽管她猜托马斯正在做这道菜。无论她熬到什么时候回到家,她都能发现冰箱里有美食大餐正等着她。托马斯会给她留着。

“有布鲁诺的线索吗?”汉莎克问道。

帕迪拉举起一根手指。“等我一秒钟,”他嘟囔着,满口金枪鱼沙拉三明治。

“我还以为你在榨果汁呢。”汉莎克说。

帕迪拉狠劲大嚼,终于咽下了一口。“类固醇让人脑袋瓜萎缩。我不会碰那玩意儿的。”

“说的是。我想,你可别缩小哪怕一点儿,杰维。其实我想问你,是不是伊莱恩让你和她一起吃什么恶心的东西啦?海藻沙冰,甘蓝或者类似的东西?她不吃了吧?”

“还在吃。”

“哦,”汉莎克说,“那她是对你格外开恩了。”

“不全是。”

汉莎克明白了。“啊,那她就是把你当好孩子啦,来上班喝的都是健康果汁,你呢,也不去纠正她这想法。”

“我要援引第五修正案,拒绝自证有罪。还有,我是个成年人。上班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他又狠咬了一口金枪鱼沙拉三明治,说,“别告诉伊莱恩,好吧?”

“我们这里的兄弟姐妹都一身蓝皮,杰维,”汉莎克说,“我不会的。此外,我不在乎。好吧,说说布鲁诺。”

显然,多明尼克·布鲁诺和那个叫不清什么名字的“火柴人”根本不像布鲁诺的老邻居以为的那般热乎。因为帕迪拉去到监狱里和“火柴人”照面后,没花多大的劲儿就让他充当了逮布鲁诺的志愿者。他愿带人去布鲁诺不在仓库密室那边醉酒、撸管时,另一处最爱待的地方。起先,“火柴人”还想借此举来交涉减刑。当他明白这要求太过分,几秒钟后便将条件降低为给他的牢房弄台电视机。知道这也没门后则只求为期一周的额外配发甜点。最终,他对回答帕迪拉的提问不再提任何奖励或刺激要求,此举可能没有其他原因,毕竟还能让他离开牢房几分钟,远离其他囚犯,做些什么——随便做什么——来打破千篇一律的牢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