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殒命化妆师(第2/3页)

“你们是普通同事关系,又没有工作上的应酬,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在剧组,我们经常在一起啊!如果去外地出差,剧组为了节省费用,都是安排两个人住一间,我经常是和她住一起的。”君釉寒想了想,又补充道,“她不太搭理别人,我又跟谁都合得来,所以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不太搭理别人是什么意思?你跟她以前就认识?”

君釉寒觉得警察的问话一套接一套的,似乎自己的回答轻易地就被延伸出别的问题来,她本来就又惊又怕,这么一来就更加慌乱了:“她脾气不太好,总嫌别人笨,还喜欢和人顶嘴,所以在剧组里人缘不是特别好。我……我忘记你后面一个问题了。”

警察皱了下眉,但看到君釉寒一副胆怯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公式化,于是放低了声音重复了一遍:“你跟她以前认识吗?”

“哦哦,不认识,她进剧组我们才认识的。”君釉寒想起,自己问过胡思遥,为什么她会跟自己好,她居然说:因为你笨啊,蠢蠢的,想些什么全在脸上,不用费脑去猜,单纯。这样的夸奖毁誉参半,实在有些说不出口,见警察没问,她自然就不说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胡思遥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吧,将近十二点了。”

“你确定?”

“啊?”君釉寒愣了一下,这也需要确定?“我……我应该能确定吧,我们从外地回来,一起下的火车。”

“在此之前,她有什么反常举动吗?”

君釉寒摇头:“没有,很正常啊,在等车的时候她还给男朋友打了个电话,很高兴的样子。”

“你听到谈话内容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给男朋友打的电话?”警察边记录边问。

“她跑到一边去打的,打完回来很高兴啊,我想应该是在跟男朋友通电话吧。”

“然后呢?”

“然后?没什么了啊,火车晚点,到站后,我们就分头叫出租车回家了。”

“后来你们还有联系或见面吗?”

君釉寒使劲地回忆着,感到头脑里一片混沌:“没有了,没有联系了……分手时,我打算和她合租一辆车的,但她说各自回去,能早点到家……”说到这,君釉寒的心头蓦地涌起阵阵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悲伤也有恐惧,也许对生命无常的恐慌更多一些?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是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浑身不受控制地抖动,埋头“呜呜”地抽噎起来。

警察没有安慰和制止君釉寒的哭泣,只是安静地递上纸巾和水杯,等她情绪稍稍稳定,接着问道:“你能确认你见到的遗体就是胡思遥吗?”

君釉寒擦去眼泪,无力地说:“大概是吧,我……我……我不知道,应该是吧。她的行李箱还……还在屋子里呢。”

“你认识她的男朋友吗?”

“见过几次面,谈不上认识。”哭过之后,君釉寒的思路似乎清晰了一些。

“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思遥没告诉过我,我也没有问过,只知道他好像是个KTV的夜场经理。”

警方还询问过胡思遥所住小区的那些邻居,只是小区人口密集,每天进出的人很多,所以没有人能准确地回忆起当天是否见过胡思遥和她的男朋友。包括楼上的李家媳妇,口供也一直是含混不清,一开始她说两人是傍晚时回来的,然后警方要她确认时,她又摇头:“我们那房子是老式的,楼梯嵌了层木板,正常走路都咚咚响,要是不注意点,跟地震似的。这个我可不敢肯定是不是两个一起回来的。我在家里带孩子,傍晚时听见楼下有开门声,但关门的一定是那小青年,因为他每次关门都不注意,毛毛躁躁的,关得山响,楼都要给他震塌了,每次他回来,我的小家伙都会被吵醒。”

“那你开始说听见楼下有说话声,还有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警察又问。

女人翻了个白眼,很是不满,仿佛回忆起平时跟邻居相处时不愉快的细节:“其实也不一定是打闹的声音,因为那个男的经常白天一个人在家,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安静的,他晚上一般不在家,听说是在KTV上班……”说到这,女人撇了撇嘴,露出明显的不屑神情,“但轮到他晚上休息时,就稍微吵点,不是放音乐,就是在家看影碟。这房子层高低,隔音效果也不好,响动稍大点都能听到……还有啊,他们还常常放那种片子……”女人脸上又露出更加不屑的神情来。

警察记录着,听到语焉不详处便问:“什么片子?”

“黄片啊。”李家媳妇回答。

“你怎么能肯定是黄片?”年轻的警察皱起眉头,这让他看上去更严肃了。

女人吊着眉看着警察,一脸的不悦——她有着大多数市井小民的牙尖嘴利,再加上她也算是火灾的受害者,理直气壮地说:“警察同志,我可是来协助查案的,另外我们家也是受害者,你别跟审犯人一样的语气行不?黄片还要肯定哪?小区门口摆一排,天天一些小青年扎堆去买,那事问十几岁的半大孩子都懂,你们也不管管。我都生两个孩子了,你还问我怎么肯定?”

警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儿,被她一顿抢白弄得傻了眼,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问:“那你最后一次听见楼下有响动是什么时候?”

女人拍了下脑袋,无比肯定地说:“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傍晚可能真的是男的一人在家看碟了,因为那女的平时在家,两人做那种事时,声音没有那么浪的,昨天应该十来点的时候就没看了。半夜一点左右的时候听见过一点儿响动,好像有开门声,没听见走路的声音。我都习惯了,那女的平时看着怪傲的,但比男的心细多了,上下楼,进出门,都轻手轻脚的,但对人冷冰冰的,照面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

李家媳妇基本二十四小时在家,因为孩子小睡眠多,她在家连电视都很少看,所以无聊时,没少干听墙角的事。

警察在刚刚记录的这段话上画了两个圈,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十点和一点左右呢?”

女人说:“我八点多就开始哄孩子睡觉,楼下声响不断,好容易哄好孩子,没多会儿又给吵醒了,一看时间才十点多。我真想叫我男人下楼去教训教训他们的,结果楼下声音没了,估计折腾够也睡了吧。我想总算可以睡会儿安稳觉了,这才闭眼没多会儿,楼下又传来声响,虽然比那男的轻多了,还是有声音的嘛,孩子又被吵醒了。我还以为天亮了呢,一看,才一点多,我心里那个气啊,又哄了半天才睡着。好容易孩子睡了,我想眯会儿,结果我婆婆在那里烙大饼一样地不停翻身,还嘀嘀咕咕,孩子又醒了,我开始还以为是被吵醒的,后来才知道是给烟呛醒的。唉,说起来还真亏我婆婆咕哝得人睡不着,要不然,说不定我们也给堵在里面了,火烧得那个大啊,火苗子呼啦一下子蹿上来,我晾在外面的衣服就点着了,当时我给吓得啊……”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当时的情景,这几天她说了无数次,已经讲得很熟练了,每次都能添些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