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囚禁(第2/2页)

听了容容的话,君釉寒没有再躲闪。是啊,如果她饿死在这里,不过是多死一个,父母该多难过啊!不管胡思遥给她送饭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至少她现在不必死啊,只要有机会多活哪怕是一刻,也多一分重获自由的希望。

再后来,胡思遥送来东西,她偶尔也会骂,然后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骂两句后又苦苦哀求胡思遥放了她们。但每次胡思遥都凶她一两句,或者干脆沉默不语,不说放她,也不说不放。她们也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少天。

胡思遥回到房间,并没有睡意。

这些天,所有的孩子陆陆续续全被领走了,孤儿院里只剩下她和母亲,她算了算林誉回去的时间,又给君廉发了封电子邮件,觉得快事发了,便催促母亲收拾东西好离开这里。

母亲却每次都以还没有林誉的消息为由拒绝了。

黑暗中,她瞪着双眼,想着傍晚时发生的事。

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又拨打了林誉的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她“呵呵”怪笑两声,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坐在她对面的胡思遥却如坠冰窟。母亲跟她原定的计划是,林誉找到君氏秘密的线索后,最多被君家的人夺回。

胡思遥在网站上备份了材料,发往各大媒体和一些网络红人的电子邮箱,C城的有,外地的也有,发送的日期选择在三天后。不管她们最终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哪怕她和母亲没来得及躲开君家的人被他们抓住遭遇不测,君家所犯下的所有事,一样会被公之于众。

胡思遥将这事告诉过母亲,母亲拍案叫绝,夸她想得周全,奇怪的是,她却怎么都不肯提前离开。胡思遥原本以为母亲可能是一时心软担心林誉的安全,现在看来,她根本没将林誉的安危放在心里。

她究竟在等什么?胡思遥觉得母亲越来越陌生,两人之间曾有的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在母亲的报复计划接近尾声时,越来越稀薄,薄到让人心生惧意。

胡思遥努力地回想自己去C城后的点点滴滴。

自从她成功潜入君家后,母亲曾给予她的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开始慢慢消失。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听到了仇人的消息后才有的反应。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母亲打理这所孤儿院的期间,就一直跟君家在生意上有紧密的往来,但她容貌不似常人,连院门都少出,最初又是怎么和君家搭上线的?

她要报复,可以不用等这么久的,往来十年八年就有足够的证据了。而且她将林誉寄养出去近二十年,只为了将她养成一枚棋子?她完全可以不用棋子的,又何必非要搭上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的人生?胡思遥越想越觉得,母亲对林誉所做的一切,也像是一种报复。林誉跟自己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单从这点来看并不会对母亲的人生造成伤害,怎么会遭到母亲的报复?

胡思遥越想越觉得迷惑,饶是她聪慧过人,也怎么都想不透这中间盘根错节的奥秘。

她又想到了姚小明,那个无辜的丧命者。母亲对他没有丝毫留情,还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知道她们的秘密,就下了毒手。

姚小明死的那天,胡思遥在房间里翻看姚小明的遗物——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电话本,记的第一个号码边上的备注是:家。

她想起在医院动完手术,绝望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姚小明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前,一会儿给她掖掖被角,一会儿又将手贴在她额上试她体温是否正常。见她毫无反应,他就自顾自在那里说话。他是一个混混,没什么语言表达能力,干巴巴的很乏味,却让人感触良多:“其实我也跟你差不多,跟家里断绝了来往,确切地说是比你还惨,他们都不要我了……”

也是自从那以后,胡思遥对他态度稍有缓和。

母亲知道她难过,到房里陪她,再次说:“遥遥,他毁了你的一生,我这么做,并不是害怕被他知道了什么,而是讨回他欠你的,被他毁掉的人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胡思遥定定地望着母亲,用剩下的独眼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从她眼珠里映出的自己惨不忍睹、伤痕累累的脸,再看看母亲那张丑陋扭曲的脸,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你又何尝不是毁掉我人生的主谋之一?

但这样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也不忍说出口,终于失声痛哭。

过了两天,胡思遥给姚小明家打了电话,当她开口时,对方一听到“姚小明”三个字,那个电话里听起来病恹恹的苍老男声,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吼道:“没这个人,早死了!”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们不知道,姚小明真的已经死了。如果他们有一天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后悔?

胡思遥又从通信本里翻出一个叫姚小岗的电话打过去,交谈中得知是姚小明的哥哥。相对他的父母,他的态度稍好一些,但也是淡淡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想到君廉试图给她支票酬谢的举措。她撒了个谎,问姚小岗要了个银行账号,将刘芳菲几张卡里的积蓄凑到一起通过手机银行全部转给了他。做完这些,更觉得愧疚,她害怕姚小岗打电话过来询问,便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