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娜的母亲艾琳突然打来电话。

“达娜,亲爱的,我要告诉你一件非常激动人心的事情!”

“是吗,妈妈?”

“我要结婚了。”

达娜大吃一惊。“什么?”

“是的,我到康涅狄格州的韦斯特波特去拜访一位朋友,结果她把我介绍给了这个可爱至极的男人。”

“我——我真为你激动,妈妈,这太棒了。”

“他是——他是那么——”她吃吃地笑着,“我无法描述他,但是他太可爱了。你会喜欢他的。”

达娜小心翼翼地问:“你认识他多久了?”

“足够久了,亲爱的。我们是天生一对儿。我真幸运。”

“他有工作吗?”达娜问。

“别像我爸爸似的审问我。他当然有工作,他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保险推销员,他的名字是彼特·汤姆金斯。他在韦斯特波特有一幢漂亮的房子,我太渴望你和金博尔来见见他了。你来吗?”

“我们当然要来。”

“彼特急着见你,他已经告诉了每一个人你有多么出名。你肯定能来吗?”

“是的。”达娜周末没班,所以不会有问题,“我和肯莫尔都盼着呢。”

达娜在学校接肯莫尔时对他说:“你要去见你的外婆。我们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家庭了,亲爱的。”

“Dope。”

达娜笑了。“Dope就是正确。”

星期六一大早达娜和肯莫尔就驱车前往康涅狄格州。达娜满怀期待地盼望着韦斯特波特之行。

“这样对每个人都有好处,”达娜安慰着肯莫尔,“所有的外祖父母都需要有外孙子女来让他们宠爱。那是养孩子的最大好处。而且你有时可以和他们待在一起。”

肯莫尔紧张地问:“你也会在那儿,是吗?”

达娜紧握他的手。“我会在那儿。”

彼特·汤姆金斯的家是布莱德布鲁克街上的一幢迷人的老式别墅,一条潺潺的小溪从旁边流过。

“嗨,这太酷了。”肯莫尔说。

达娜揉了一把肯莫尔的头发。“我很高兴你喜欢这儿。我们以后常来。”

别墅的前门打开了,艾琳·伊文斯站在门口。从她身上依然隐约可见的美丽的痕迹,可以想象当日的风韵,但是苦难给过去涂上了残酷的一笔。她的美丽已经传给了达娜。艾琳旁边站着一位中等年纪、相貌和善、满面笑容的男士。

艾琳冲上来把达娜抱在怀里。“达娜,亲爱的!啊,这就是金博尔!”

“妈妈……”

彼特·汤姆金斯说:“那么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达娜·伊文斯了,嗯?我向我所有的客户介绍过你。”他转向肯莫尔,“这就是那个孩子。”他注意到肯莫尔少了一只胳膊,“嗨,你没有告诉我他是个残废。”

达娜的血凝固了,她看见了肯莫尔的一脸震惊。

彼特·汤姆金斯摇摇头。“如果这之前他在我们公司上了保险,那他就是个富孩子了。”他转身朝向大门,“来吧,你们一定饿了。”

“再也不来了。”达娜生硬地说,她转向艾琳,“对不起,妈妈,我和肯莫尔马上回华盛顿去。”

“对不起,达娜,我——”

“我也是。我希望你不是在犯一个天大的错误。祝你办个好婚礼。”

“达娜——”

达娜的母亲沮丧地看着达娜和肯莫尔钻进汽车扬长而去。

彼特·汤姆金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嗨,我说什么了?”

艾琳·伊文斯叹了口气。“没什么,彼特,没什么。”

回家的路上肯莫尔一直沉默着,达娜不时瞥他一眼。

“我真抱歉,亲爱的,有些人就是无知。”

“他是对的,”肯莫尔尖刻地说,“我是残废。”

“你不是残废。”达娜激动地说,“你判断人不能看他有几只胳膊几条腿,你判断一个人要看他的为人。”

“哦,那我算什么人?”

“你是个幸存者。我为你骄傲。你知道吗?可是先生有一件事说得对——我饿了。我猜你不会感兴趣,但我看见前面有家麦当劳。”

肯莫尔笑了。“太好了。”

肯莫尔上床之后,达娜走进起居室,坐下来思索。她打开电视机,开始浏览各新闻频道。他们都在就加里·温斯罗普凶杀案进行后续报道。

“……希望失窃卡车能为澄清凶手身份提供一些线索……”

“……来自一支贝瑞塔枪中的两发子弹。警方正在检查所有枪店以……”

“……加里·温斯罗普在高级的西北区残忍被害证明没有人能……”

有些东西在达娜的头脑深处缠扰着她,她花了好几个小时才睡着。早晨一醒,达娜突然明白了困扰她的是什么。现金和珠宝就摆在明处,杀手们为什么不拿?

达娜起床煮咖啡时一直回味着伯内特局长说过的话。

你有失窃作品清单吗?

我们有。它们都是名画。清单已经散发给各博物馆、艺术商和收藏家。它们中间的任何一幅作品露面的时候也就是破案的时候。

窃贼们肯定知道这些画不可能轻易出手,达娜想,这就意味着某个试图将这些画据为己有的富有的收藏家策划了这起盗窃案。但是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把自己交到两个残忍的暴徒手里呢?

星期一清晨肯莫尔起床后,达娜安排好早餐,并把他送到学校。

“祝你过得开心,亲爱的。”

“再见,达娜。”

达娜看着肯莫尔走进学校大门,然后朝印第安纳大街上的警察局出发。

又下雪了,肆虐的狂风撕扯着其经由之路上的天地万物。

主管加里·温斯罗普凶杀案的菲尼克斯·威尔森侦探是一个老于都市世故的遁世者,他身上的伤疤证明了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达娜走进办公室时他抬起了头。

“不要采访,”他粗暴地说,“一旦温斯罗普凶杀案有任何新情况,你会和其他人一样在新闻发布会上听到的。”

“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达娜说。

他怀疑地看着她。“哦,真的?”

“真的。我对失窃的画感兴趣。你有它们的清单,我猜。”

“是吗?”

“你能给我一份吗?”

威尔森侦探猜疑地问:“为什么?你在想什么?”

“我想知道凶手们拿走的是什么。我可能要在电视上做个片断。”

威尔森侦探打量了达娜一会儿。“这不是个坏主意。这些画越引人注目,凶手卖掉它们的可能性就越小。”他站起来,“他们拿走了十二幅画,留下的更多。我猜他们懒得全部带走。这些日子很难找到好帮手。我给你一份报告的复印件。”

几分钟后他拿着两份复印件回来了,他把它们递给达娜。“这是被盗作品清单。这是另外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