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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虽然对这个命令略感疑惑,但还是排成一列:七个腿疼衣脏的疲倦女子。

从厢型车里走下来四个男人,用英语和我们的司机打招呼。他们是美国人,其中一个壮硕的男人慢慢走过来,仔细看着我们。这个人戴着一顶棒球帽,看起来像个久经日晒的农夫在检查饲养的牛。他停在我面前,皱起眉头,“这一个怎么啦?”

“哦,她顶嘴,”我们的司机说,“只是一点小伤。”

“反正她瘦得干巴巴的,谁会要她?”

这个人知道我听得懂英语吗?他根本不在乎吧?我心里想着:我是瘦得干巴巴,可你的脸肥得跟猪头一样。

他的目光移到其他女孩身上。“好啦,”他说着突然狞笑起来,“看看她们的真材实料吧。”

司机看着我们,用俄语下命令,“把衣服脱掉。”

我们震惊地瞪着他。直到这一刻之前,我都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明斯克那女人对我们说的是实话。她说她帮我们在美国安排好了工作:安雅是三个小女孩的保姆,而我会在婚纱店里卖衣服。即使在司机拿走我们的护照之后,即使在我们蹒跚地爬过小径的时候,我都还想着:一定没问题的,结果一定会像那女人说的一样。

我们之中没有人有所动作,对于司机的要求,我们还是无法置信。

“听见了没有?”司机说道,“你们都想和她一样吗?”他指着我还在抽痛、肿胀的脸,“快脱。”

有一个女孩摇着头开始哭了起来。这个举动激怒了司机,他一巴掌打得她转了一圈,整个人摔到一旁。司机用力抓起她的手臂,扯住她的上衣,整件撕开。她尖叫着想把司机推开,他第二巴掌就甩得她趴倒在地。这样还不够,他又走上去狠狠地朝她的肋骨猛踢一脚。

司机转身看着我们说:“现在,谁还想上来尝尝厉害?”

有个女孩赶紧抖着手解开衣服上的纽扣,我们全都很顺从地脱下衬衫、解开裙子或裤子的拉链。即便是安雅,害羞的小安雅,也乖乖地脱掉上衣。

“每一件都要脱。”司机说,“全部脱掉。你们这些贱货动作怎么这么慢?你们以后会学习快速脱衣服的技巧,很快就会学到了。”他走到一个用手遮住胸部的女孩面前,她没有脱掉内衣裤。他一把抓住她的内裤裤头,整个撕开,那个女孩颤抖着缩着身体。

那四个美国人开始像饿狼似的绕着我们旋转,眼光不断来回巡视我们的身躯。安雅全身发抖,抖到我都可以听见她牙齿的震颤声。

“我来试骑这一个。”一个女孩被拖出行列时,发出啜泣声。那个男人甚至不找个隐秘处,直接把女孩的脸压在厢型车上,解开裤子就刺进她的身体。女孩凄厉地尖叫。

其他男人上来带走各自挑选的女孩。突然,安雅从我身边被拉走。我试着抓住她的手,但司机把我的手扭开。

“没有人要你。”司机说。他把我推进厢型车,锁在里面。

从窗户望出去,我看到也听到所有的过程。男人们的淫笑声,女孩们的挣扎、哭喊声。我不忍心去看,却也无法不去看。

“蜜拉!”安雅哭喊着,“蜜拉,救我!”

我用力撞门,绝望地想到她身边去。那个男人把她压在地上,强迫她张开大腿。她的手腕被压在地面,眼睛痛苦得紧闭着。我也在尖叫,拳头疯狂地捶打车窗,但我打不破车窗玻璃。

那个男人完事后,身上沾着安雅的血。他拉上裤子拉链,大声地宣布:“很好,非常好!”

我看着安雅,一开始,我认为她一定是死了,因为她一动也不动。那男人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自顾自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喝了好大一口。那个男人没看到安雅又有了生命迹象。

突然,安雅站起身来,拔腿狂奔。

她逃向沙漠时,我的手紧压在车窗上。安雅,跑!快跑!

“嘿!”有一个男人大叫,“那个跑掉了。”

安雅继续逃。赤着脚、光着身体,尖锐的石子一定会割伤她的脚。但是广阔的沙漠就在眼前,她毫不犹豫地往前跑。

别回头。继续跑!继续……

一声枪响使我的血液冻结。

安雅向前扑倒在地,但是她还没被打败,她挣扎着站起来,像个醉酒的女人般摇晃着走了几步,然后又跪了下去。她现在用爬的,每向前一寸都是与命运搏斗,也都是胜利。她把手往前伸,仿佛想要抓住某个没有人看得见的人所伸出的援手。

第二发枪声响起。

这次安雅摔下去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厢型车的司机把枪塞回腰带,看向女孩们。女孩们全都在哭泣,紧挨着彼此,望着沙漠中安雅的尸体。

“真是可惜了。”那个强暴安雅的男人说。

“追回来太费事了。”司机说,“你们还有六个可以挑。”

男人们开始进行交易,谈完之后,把我们像牲畜一样分群,每辆厢型车载三个女孩。我没听到他们付了多少钱买下我们,我只知道我变成了商品,属于某项交易的一部分。

车子开走的时候,我回头望向安雅的尸体。他们甚至没有埋葬她,她就这样暴露在烈日狂风里,而饥饿的秃鹰已经盘旋在空中。几个星期之后,安雅的尸体会一点也不剩。安雅会消失,就像我也即将消失一样,消失在一个没有人知道我姓名的地方,消失在美国里。

我们的车开上高速公路,我看见一个路牌:美国94号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