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你认识他?”

“我知道他是谁:一个矮个子的秃顶犹太人,像拿破仑那样将手插进夹克。”

“正是他。”

“我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想成为芝加哥的特朗普;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我耸了耸肩。

“我早就看出来了,宝贝儿;你和你妈妈一脉相承,她从来就瞒不住什么事。”

“您说得对。那家伙让我感到不安。但其他人似乎都认为他是自迈克尔·乔丹8以来芝加哥最优秀的人物。我还查了他的资料,只有一篇文章对他略有微词,不过就连那篇文章也不是真的在批评他,只是有些保留看法而已。”

“你怎么在乎起马克斯•戈登的名声了?”

“说来话长。”

爸爸倏地扬起眉毛,似乎我刚说出来的是一个秘密口令。“你一这样,我就老担心。”

“这次可没惹上麻烦,我保证。”我堆起最能让人放心的微笑。“但有一些奇怪——呃,甚至不知道能否说是些巧合……更像是事情凑到了一块儿。”我把一切都对他讲了:录像带上那个女子,凶手的滑雪面罩,DM清洁女工,面包车司机,“天体”,牙科诊所,那个女子的文身,便条,以及听到我谈起那个建筑工人以后,马克斯•戈登的反应。

他的眉毛扬到了尽头:“要是你不介意我多问的话,你怎么碰巧在‘天体’遇到那些女人的?”

“我——我去那里,跟警方一起的。”他皱起眉头。我避开了手枪指着我脑袋那个情景。“没什么事儿,爸!真的。”

我把汤肉递给他:“那,你怎么看?”

“你不能卷进去!”

“我……我没有——说不上真卷进去了。”

他指了指船形调味肉汁盘:“他们可不知道这个。”

我将盘子递给他。“我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也尽力不惹麻烦。但我确实想知道,是否该给《时事通讯》那位写戈登的作者打个电话,或许也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继续做梦吧!你觉得那人会告诉你些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你要用那些信息做什么事情。”

“也许你说得对。”我叹了口气。“那我该怎么办?”爸爸咬了一口肉,细细地嚼了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你——这可绝对是招惹麻烦的迹象。但我认识一个人,或许他能给你说些有关马克斯•戈登的情况。”

这个人叫弗兰克·迈耶,他很像阿尔法法9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两人的结合体:卷曲的白发乱蓬蓬地围绕着脑袋,宛如一个超凡脱俗的光环。他独自一人坐在弥漫着雪茄烟雾的纸牌室里,桌子上方悬着一只明亮的电灯,墙角有台电视在播放新闻;厚厚的镜片几乎遮挡了双眼,但看到老爸时,马上露出笑容。

“杰克,回来得挺早呀。”

“我可不能让你现在独自玩单人纸牌戏,对吧?那你怎么作弊呀?”

弗兰克朝老爸那边甩了下拇指,然后朝向我:“这家伙曾经跟我讲,值得拥有的东西就应该得到,哪怕是作弊也值得;现在倒说起我来啦。”

老爸坐到弗兰克后面:“是啊!我,还有W.C.菲尔茨10。”

听着他们强装硬汉互相调侃,我笑了。老爸作弊的频率之高,不下于小熊队11赢得世界大赛的频率。

“把红桃2扣在A上面,”爸爸说。

“是,是,”弗兰克嘟囔着;他低下头,挪了那张牌,然后看看我。“埃莉诺女王今晚怎么样?你气色不错啊,宝贝儿。”

“谢谢。”我触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弗兰克,爸爸说你过去在哈里森信托公司工作。”

他哼了一声:“三十年了,还在董事会任职呢。”他把三张牌翻过来,在一张K上放了一张Q,然后在A上放了一张梅花2。“怎么啦?你有银行业务方面的问题?”

“不是的。”

我和老爸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只是想知道,您能否给我讲讲马克斯•戈登的情况。”

弗兰克停下手中的牌,抬起头:“那个小个子巨人?”

他是否在玩幽默?不过,我依然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问他呀?”

“前几天我给他拍了个片子,我——有些好奇。”

“市中心那个破土动工仪式?”

“对。我当时没想到他是那么大个人物。”

“是啊,他是个大人物。”听上去他不大感兴趣。

“不是吗?”

“哦,他确实是个大人物。”

“那么,为什么——您怎么看他?”

弗兰克将纸牌收起来叠在一起,然后拿起旁边椅子上的一份《芝加哥犹太新闻报》,拍了拍那个座位。“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坐了下来:“我读到的所有材料都说他从不犯错;在东欧投资;银行的资产同时期不断增加;说他是个英雄。”

“你读到什么就信什么?”我看到弗兰克的镜片反射着头顶的灯光。

“不该相信吗?”

他顿了一下:“这么说吧。我不会说他是个landsman。”

“landsman”是个意第绪语表达法,用于指同一个城镇或地区的人——类似邻居的说法。老爸用它来指其他德裔犹太人,与世界其他地方的犹太人不同,他们永不犯错。但我觉得弗兰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一家银行瞬间变得那么大,不能不令人起疑,”他接着说道。

“有篇文章正是这么说的。”

“是吗?”

“怎么了,弗兰克?什么情况?”

他扭了一下身子,拿起那些纸牌。他开始说话的时候,我感到他对自己的措辞非常谨慎。“你能听到一些传言,就在大街上。”

“什么传言?”

“有关储户的,那些账目是怎么处理的。那类事情。”

“还有呢?”

他耸了耸肩:“他海外业务众多,老是出差;存款进进出出,现金洗过来洗过去,账上突然就有了巨额资产。但其中一些储户可排不到‘《财富》世界500强’里呢。”

老爸插了一句:“你在指责他假投资,也就是洗钱?”

“我决不会做出这类指控。”弗兰克甜甜一笑。“那可会影响一个人的声誉。”

我的脚尖轻叩地面:“那些名单是公开的,对吗?储户名单?这里并不是瑞士。”

弗兰克摇了摇头。“银行不能公开客户信息,宝贝儿——除非涉及某种非法活动。当然,假如你找对了律师……”他朝老爸咧嘴笑了笑。

“这么说,他可能是在存款上造假?”

“谁知道呢?如果赌注够大,你总能找到愿意干这种事情的人。我可以给你讲好多事例,银行家佯装不知或是——苍天不容——甚至收取回扣。或是将钱在离岸账户12里存上一段时间。”

“但审计人员会发现的,对吗?因为反恐需要,联邦部门会对某些资金流向非常感兴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