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在蔡晋同到达酒店前,或者说在接到人之后,进院出院的这一路上,他都没妄想过真有这种惊喜。

中午时分,蔡晋同和喻见抵达酒店,喻见没下车,蔡晋同过去找人。

孟冬穿着昨天那身外套下楼。

他的外套依旧是羊绒大衣,但不是头回那件背后有破损的。虽然这件也是深灰色,但款式比之前那件更宽松休闲,里面搭配黑色毛衣,整个人高大挺拔,器宇轩昂。

确实很型男,蔡晋同心底自语。

孟冬走出酒店大堂,四周一扫,他看向蔡晋同。

蔡晋同说:“我刚去安排了一下,所以耽误了点儿时间。”

“没事。”孟冬问,“人呢?”

蔡晋同示意他看远处酒店外围的一辆商务车,车旁站着个抽烟的男人,“那儿呢,我一小朋友,拍照写稿一手抓。”幸好他在这座城市也认识一些人。

孟冬双手插进兜里,也不再重问了。

蔡晋同跟他商量怎么拍,几句话说完,他才打电话叫喻见。

喻见戴着帽子和围巾,出现时她先看了一眼孟冬,孟冬也在看她,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听蔡晋同说话。

蔡晋同这回行事格外小心,怕有娱记在暗中窥伺,又怕再碰上什么路人甲,所以他让他的小朋友离得远远的,好好扮演偷拍角色,他们这边,他写了一个完整的剧本,为求尽量真实自然,他准备送孟冬去医院复诊,再送他返回酒店,不做戏,该怎样就怎样,大大方方给人看。

这样一想,他又期待娱记或路人甲统统现身。

几张接孟冬的照片拍好,三人上车前往医院。

路上蔡晋同还将自己昨晚的发现告诉后座二人:“……所以你其实还有另一个手机号!”

又说:“前天我们去完移动要是再去一趟联通电信就好了,可惜我们仨脑袋都没想到。待会儿咱们再去一趟联通电信,我是真着急,要不是莫名其妙冒出个路人甲偷拍,现在哪来这么多事儿,早给你补好卡,联系上你家里人了。”

等车厢安静下来,孟冬才对身旁的人道:“酒店那边说没见过你的照片。”

“哦,那就不要了。”喻见目视前方。

“既然是你要用在书里的,回头我再找找。”孟冬说,“找到再通知你。”

“那也行,”喻见朝驾驶座撇了撇下巴,“你找到直接给蔡晋同,他今天会搬到你住的酒店去,以后你有什么事,找他最方便。”

蔡晋同开着车说:“对对,我房间已经订好了,待会儿送你回去我直接办入住,你接下来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也就几步路的事儿。”

看了眼喻见,孟冬随意道:“好。”

大约今晚跨年,即使天气状况依旧不佳,路上气氛却很热闹,商场门口都在摆摊。

不多久抵达医院。

医生是喻见表妹夫的熟人,对他们讲话也多了几分亲近,开玩笑地说还没见过这么积极的病人,昨天早上刚出院,今天就来复诊了。

最后给孟冬换了一次纱布,没有配其他的药。

离开医院后换场地,来时蔡晋同瞄到了电信和联通的标志,就在最近的那一处商场附近,两家店就差百来米距离。

孟冬随他指挥,车停路边后,他跟蔡晋同先去电信。

喻见也下了车,反正她出走北京返家的事已经被全网知晓,她也可以想逛就逛了。

商场应该是这一年新开,喻见从没来过,她在电信边上的无印良品走了一圈,买了一包抹茶巧克力扁桃仁,拆开拿出一粒,从围巾缝隙里塞进嘴。

等孟冬和蔡晋同走出营业厅时,她已经吃了六粒。

蔡晋同对她道:“看来是联通了。”

喻见掐着零食包装口,双手插进羽绒衣口袋,没什么情绪地“哦”了声。

接着去联通,等工作人员给出结果,蔡晋同挠着脑袋:“诶?没有?”

联通和电信中间这段路上摆着几家装饰的喜气洋洋的摊位,喻见正兴致勃勃地打量一个青花瓷盘,蔡晋同将这坏消息告诉她后,她也只是轻飘飘地说:“是吗,那怎么办?”

蔡晋同对孟冬说:“不是这三大运营商,这么说来,要么就是你另一个号是别人的,要么就是这号不是国内的?”

孟冬拿起摊上的青花瓷盘说:“应该是。”

喻见转身:“是不是该回去了?送完他回酒店,我还有事。”说着走向另一个摊位。

“也差不多了。”蔡晋同回答完喻见,看向孟冬,摇头感叹,“哥诶,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心大的人。”

孟冬把东西放下,看着另一边的摊位,他边走边说:“其实我又想起一些事。”

“什么?”蔡晋同一愣。

孟冬走到那处摊位前,摊主正跟喻见推销:“我这里的百分百都是正品!”

摊位上全是些老件、书本和画,老件像古董,书本都是中外绝版,画是名家画作。

蔡晋同正想问孟冬又想起了什么,手机来电,是他的那位跟拍小朋友。

他随手接通。

对方说:“哥,你又挡道了,我这一路拍下来,全是你跟那男的当主角,就没他俩同框的。”

蔡晋同一听站位有问题,忙往边上走了两步:“你给我认真点儿,没拍到同框的,你该好好质疑一下自己的水准。”

“啧,找我的时候把我一通夸的是谁?”对方不跟他贫,认真道,“他俩隔太远了,哪像当事人和伤者,这会儿让好不容易走近了,你又一直挡镜头。不过说实在的——”

这人迟疑:“我看着我拍下的这些照片视频,越看越觉得不对味。”

“什么意思?”

“就觉得他俩好像有什么事儿,我也说不上来。”

蔡晋同不能理解:“什么意思啊,你把你拍的发几张给我看看。”

挂断电话,蔡晋同对孟冬道:“你接着说,你今天记起了什么?”

喻见也不再看摊上的画作。

孟冬反而上了心,他手指揿开一副画,边看边说:“上一次见她,是两个月前。再上一次,是去年。”

蔡晋同一开始没明白“他”是谁,过了两秒才记起,孟冬昨天恢复的那段记忆,那个消失在酒店门口的女人。

孟冬说:“去年下半年很忙,公司准备扩张,我跟合伙人意见不合,年尾的时候拆了伙。圣诞假期的时候,我去见她。”

他兑换了飞行里程,这些年,他总是飞来飞去。

那段时间他一直没休息好,每天工作超十二小时,睡眠时间只留足五小时,但他没有充分利用这五小时,通常他会在躺下后的二十分钟左右睁眼,看一会儿手机或电视,再接着躺,十分钟后仍睡不着,他把屋里所有门窗关紧,窗帘拉拢,隔绝一切声音和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