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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不景气,这也不是坏事,”宝拉指向证物袋,“那些衣物怎么样了?你有时间检查吗?这个案子涉及性犯罪,”她耸耸肩,“上面应该会有点什么吧?”

“哈利检查过了,我更早的时候也迅速瞟了一眼,但我没有头绪。你也清楚这种凶手一般是如何劫持受害者的。他通常会很小心,尽可能快地脱光她的衣服。这不是一般的街头暴力案件,不然随便从什么东西上都能获取DNA。”

“尽管如此……我可以动它们吗?”她朝那些袋子点点头。

“只要戴上手套和口罩。”戴夫说道。宝拉戴口罩的时候,他拿起一袋子衣物,回到他的工作台上,在电脑上查看一些柱状图表。

毫无意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宝拉穿上全套防护服。戴夫的判断看来是正确的,没有明显的被骚扰迹象或意料之外的污迹。宝拉最后看到的是定做的黑色海军夹克,前面有一排小小的纽扣。这显然不是新衣服,但宝拉能看出娜迪亚小心保养衣物的各种迹象。夹克的前部没有明显的污渍,而且纽扣都钉得很牢。领口的内侧磨损了,但很干净,内衬完好无损,只是接缝处有些下垂。最后,她检查袖口有没有污渍。她大吃一惊。“你注意到这个了吗,戴夫?”

他立即抬起头,眯起棕色的眼睛,皱起眉头。“注意到什么?”

“夹克左边袖口有一粒纽扣不见了。看,右边的袖子有六粒纽扣,而左边只有五粒。”

“我从没数过,”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那两个袖子。宝拉把两个袖子并排放在工作台上,“哈利做了初步检查,我只是扫了一眼。”他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大镜,然后仔细研究衣服。接着,他把袖子翻了个面,仔细看了一会儿。“袖子里面有些订扣子的线头。她如果经常穿这件夹克,扣子就是最近掉的。”

“她没有很多衣服。她就算每天轮流穿不同的衣服,一周还是会有一两次穿这件夹克。因此,没准这粒扣子是她被绑架时弄掉的?在她挣扎时,或者他把她拉进车里时?你怎么看?”

“有可能,”戴夫伸手去拿装着医用棉签的盒子,“而如果有过挣扎……”

宝拉已经想到了。“那么也许会有一些血迹。”

“完全正确。”他浏览操作台上方的架子,然后拿下三个瓶子。

“你想干什么?”

“卡—麦二氏23测试。看看我们能否获得一些隐藏的血迹。这个试验十分精确,能检测出十分微量的血迹来。”他打开一个瓶子,并把棉签浸到瓶子里的液体中。“先是乙醇。就是纯酒精,宝拉,但不是为卫斯理公会中央大厅准备的。我们使用它是为了破坏细胞壁,释放着色剂。使这个试验的敏感度更高。”他把棉签在袖子里面的线头上擦了一下,然后又拿了第二根棉签,在织物的外层涂了涂。

第二个瓶子里有装了橡皮气囊的滴管。戴夫在每个棉签上加了一滴瓶子里面的液体。“酚酞试剂,”他说,“最后,再来一滴女士们用于漂白唇部汗毛的东西,也就是过氧化氢。”

“不要那么刻薄,你——见鬼,变成粉红色的了。这意味着有血,是吗?”

戴夫点点头,脸上露出遗憾的微笑。“是的,我到底有多倒霉,迈着沉重又疲惫的脚步进入实验室,却目睹我付高薪请来的员工出现失误。”戴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所谓,但宝拉敢说他真的恼羞成怒了。

“你刚才说了,戴夫,你草草预检了一遍。你的手下不会再仔细检查一遍的。我只是加快了事情的进度。”

“菲丁总督察会对此很满意的。我们会立刻重新检查,宝拉。明天早上,你会得到一份完整的样本和数据库检索结果。”

“谢谢,戴夫。哦,我还想说一点,格里沙认为凶手可能对她使用过电棍,在右肩、左大腿和肚脐附近有疑似电棍留下的伤痕。你有没有在她衣服上的这些位置找到过血迹?”

他转了转眼睛。“现在,我会派某人负责这件事,她会告诉我的。看看我们能得到什么吧。去吧,你在把预算花完之前,赶快离开这里。”

宝拉露齿而笑。“等我们抓到那个杂种,一切都值了。”

“为菲丁节约一点吧,”戴夫说,“我敢打赌,你在这样的时候肯定很想念卡罗尔·乔丹。”

宝拉的好心情忽然被他的话打得烟消云散。“每天都想,该死的,每天。”

在隐隐的疼痛和不安中,几个小时过去了。有时候,贝芙会迷迷糊糊地进入睡眠状态,疼痛源发生改变,新的剧痛如闪电般贯穿神经系统时,她会突然恢复意识。有那么一刻,她脑中的疼痛那么剧烈,很快便演变成恶心反胃。她干呕,把胆汁都咳到了大腿上。平时她那么讲究,现在已经对恶心之物视而不见,懒得离呕吐物远一些。

光明再次回归,但对她来说,光明是另一种苦难之源,刺伤了她的眼睛,让她流泪不止。被电棍击中几乎是一种解脱,因为那是一种包罗万象的感觉。他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从白色的棺材里拖出来时,她真的无所谓了。

一阵冰凉的水流从橡胶软管中喷出来,打在她的背上,让她恢复了意识,好像没有其他办法能让她醒过来。贝芙又是她自己了,在锐利如针的冰冷水流之下,她的斗志和决心觉醒了。她挣扎着用手和膝盖慢慢爬起来,眯起眼睛,徒劳地想要看清水幕后面的身影。她愤怒地尖叫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他踢她的头部,力道巨大,她感到下巴都从颅骨上脱落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呜咽着后退。她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已经把她卷进一张塑料床单,用封箱带扎紧,丢进她自己汽车的后备箱里。

贝芙·麦克安德鲁踏上了最后的旅程。此刻,她几乎无法呼吸,惊恐异常,快被疼痛逼疯了。光明再次回归时,她甚至没注意到。那是她离解脱最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