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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回忆。周一晚上——当时贝芙已经被掳走了,他在家中的笔记本电脑上写一份假释报告。“你可以找个电脑天才检查我的电脑使用纪录。”

“使用纪录可以被伪造。”菲丁不屑一顾地说。

昨晚——贝芙已经被杀并抛尸时,他正穿过整座城市去“新鲜速递”,然后坐巴士回家。

“你为什么走那么远去‘新鲜速递’?你完全可以去离家更近的地方,到处都是购物点。”菲丁说道。

托尼皱起眉头,眼睛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闪烁。“因为那是贝芙下班后最有可能去购物的地方。绑架者很有可能在那里逮到了她,这是一个很合理的假设。”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宝拉告诉我了。”他没有把那个脏字说出口,但宝拉仿佛听到了这个既清脆又响亮的字。

菲丁对宝拉露出既愤怒又困惑的表情。托尼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把宝拉卷进来了,可能让她比自己陷得更深了。怎么回事?菲丁难道想利用他打击宝拉?

“麦金太尔警长?”她的表情异常严峻,印证了托尼的推测。

然而,宝拉没有屈服。她清晰而又自信地说道:“贝芙失踪后,我跟希尔医生谈过。我想看看他对此有什么看法,以便我能找到她。我是以他的朋友而不是警察的身份告诉他信息的。当时,这还不是刑事案件。”

从菲丁阴冷的表情看出,菲丁认为宝拉这是屡教不改。“因此,你决定私自调查,希尔医生?”

“算不上。我需要散散步,也需要买些东西。贝芙正好浮现在我的脑中。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身体前倾,表情很受伤。“我现在是嫌疑犯?”

“我们现在只是为了解决一些问题。”菲丁说。

托尼再次好奇究竟是什么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菲丁如果愿意,随时可以把宝拉踢出这个案子。他也许应该主动出击。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应该能够掌控这场审问。他努力挤出安抚人心的微笑。“我如果是嫌疑犯,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宝拉,建议她看看巴士摄像头呢?我为什么要协助你们调查呢?”

菲丁坐回椅子上。“你提供的某些线索最终会被查证,你这是让我们对你没有疑心。”她不小心露出一丝笑容。“你们这些侧写师不是经常说,凶手喜欢参与到案件调查中来吗?在我看来,这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会帮宝拉。”

托尼发出自嘲的叹息声。“我被自己放的爆竹炸上了天,嗯?”他停顿一下,皱起眉头,“究竟什么是爆竹呢?我经常很好奇。”

“就是一种古代的炸弹,”菲丁说,“不要再跑题了,希尔医生。”

“反正炸了。”他说道,可怜巴巴地看了宝拉一眼。

菲丁递给宝拉几页纸,宝拉把纸页叠放在桌子上,面向托尼。她敲击着其中一张。“这是娜迪亚。”然后是另一张。“这是贝芙·麦克安德鲁。你见过她们吗?”

他不得不承认,宝拉真的很棒。她提问的方式让他能够坦诚相告,又不必把她拖下水。如今,他如果说出宝拉把他带进娜迪亚的公寓这件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不然事情会变得更复杂。他当时戴了手套,不会留下指纹。他也没有做任何会留下重要DNA的事情。他们应该都不会被怀疑。至少现在是如此。

“我不太确定,”他说道,把娜迪亚的照片拿得更近些,“很眼熟。我对她们两个都眼熟。但我不认识她们两个,对不起。”他抬起头,露出最接近迷途男孩的表情。“贝芙在布拉德菲尔德红十字医院工作,是吧?他们会不时叫我过去做心理咨询。我偶尔会去那里开会。我可能在那里碰到过她,但不是很肯定。”

菲丁从她的文件夹里拿出另外两张纸,看着。“你是独子,没错吧?”

“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只要回答就行,请吧。”

“好的。据我所知,我是独子。”

“据你所知?”

他耸耸肩。“我们没人能够确定父母在这方面的情况。我是被当作独生子养大的,我只知道这个。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

菲丁把两页纸放到托尼面前。纸上的名字全都被便签条遮住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低头扫视着曲线图的锯齿状峰值。“DNA轮廓图?”

“这张图来自国家DNA数据库,而这张来自娜迪亚·韦尔科娃夹克上的血迹。你是门外汉,也能看出它们十分相似,”菲丁说,“你同意吗?”

“我没有这个领域的专业知识。”托尼谨慎地说,开始意识到有些比给宝拉穿小鞋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你觉得相似,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基因有联系,就是我们所说的亲缘关系。A是B的母亲,你想猜猜A是谁吗?”

他的目光直接迎上菲丁得意洋洋的目光。“不。”

“瓦娜莎·希尔,你的母亲。而这想必是你吧。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血是怎么到了韦尔科娃的夹克袖口上吗?”

他感觉胸口就像是受了一记重拳。有一会儿,他简直无法呼吸。接着,由于害怕,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所有感官进入全面戒备状态。他的大脑急速运转起来,神经末梢疯狂地动起来,迅速翻阅记忆库,寻找这个女人。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因此答案肯定在头脑中的某处。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宝拉轻柔地说:“托尼?请你回答这个问题,好吗?你能解释你的血是怎么到了……”

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我毫无头绪。”他说道,声音干巴巴的,透出紧张。

菲丁摇摇头。“我还以为你有更好的答案呢。”她把目光转回她的文件夹上。

宝拉提出新问题之前,手机哔哔响了起来。她瞥了手机屏幕一眼,然后把它拿给菲丁看,后者点点头,站了起来。“审问暂停。”她让宝拉先走,然后自己也离开房间。托尼目送着她们离去,在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惧。

“该死,”菲丁刚关上门,就骂道,“他没有提供任何信息。没有反驳,没有借口,什么也没有。现在,我们来看看你的哥们儿迈尔斯医生能给我们提供什么信息。”戴夫·迈尔斯在短信里只是简单地说:给我买一杯咖啡。七分钟后,宝拉开车停在一个流动咖啡摊边上,流动咖啡摊就蜷缩在维多利亚队的主场的北边看台下。戴夫喜欢在这里见面,这里让他想起美国警匪片,给他们枯燥乏味的生活镀了一层金,增添了虚假的魅力。他看到她的车,就端着一个放了两杯咖啡的纸板盘子从柜台走过来。他看起来阴沉得让人不安。菲丁从乘客座椅上爬出来时,他的脸拉得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