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4页)

“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没有了,连我都叫不准,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了,他的血型和郑耀先吻合吗?”

“吻合,都是‘O’型。”

“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么?”

“但这些只能算间接证据。”

“呵呵……”

“你笑什么?”

“嗨……”徐百川摇摇头,不知不觉在脸上流露出万分钦佩的表情,“我有一种感觉:他肯定就是郑老六,连做事方式方法都很像——总是给你希望,让你认为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呵呵!这一步你就迈吧。别说我没提醒你,国民党那‘宁肯错杀一千,决不放走一个’你们不会学学?你就说他是郑老六,又能怎样?天下屈死鬼多了去,难道还差他这一个?”

老袁的眼皮撩了撩,没说话。

“如果他是郑老六,那杀了也不冤,假如不是……大不了抓住郑耀先,再给他平反嘛!这对贵党又有什么损失?不就是一颗子弹的问题么?切!”

抬头看看墙上的毛主席像,老袁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

在1952年10月那个深秋夜晚,老袁的手指与桌面到底接触过多少次,早已无人知晓。总之,从徐百川被带回牢房,直到段国维怒气冲冲闯进他办公室,其指尖仍在与桌面做着亲密接触。

“老袁,我都快被那女人气死了!不管了!这回说啥也得请组织为我做主!”

“怎么啦?你和小韩到底怎么啦?”

“老袁,你说说,我段国维也算是红军时期的老党员吧?没功劳那也有苦劳呀?”

“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们吵架啦?”

“要是吵架那就好了!”一把撩开衣服,段国维双手卡腰,在屋里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人家干脆明摆着告诉我:她现在根本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就这点事儿?”

“是啊!”

老袁瞥他一眼,轻轻摇摇头。

“老袁,你怎么不说话?快替我拿主意啊?连老战友的忙你都不帮?还有没有点阶级感情?”

“你让我怎么说?”

“该怎说就怎么说嘛!我和她那是组织牵线,是党的决定!她韩冰居然敢反党反社会主义!”

“算了!算了!”一皱眉,老袁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娶老婆,关组织什么事?组织给你们牵线那是出于好意,并不表示要包办婚姻,别总拿鸡毛当令箭!再说了,参加革命的早与晚,能和思想觉悟划等号么?瞧瞧你这是什么思想?我看你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

段国维没敢接茬,他拍着自己胸口,满脸委屈:“老袁啊!咱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革命时期,咱是怕连累人所以才不敢成家,可现在呢?革命胜利了,咱也四十好几了。别人在我这岁数都已经做上爷爷抱上了孙子,我段国维不敢奢求做爷爷,也不指望能抱孙子,就要个居家过日子的媳妇,这不算过分吧?象咱们这级别,这个岁数,这种工作环境!你叫我自己出去谈恋爱,我有那时间吗?啊?一个月下来,我段国维能休息几天?”

段国维说得是实话,因此老袁的火气也渐渐消退了。从建国到现在,公安系统一直处于超负荷运转,别说休假,就连每天能睡个囫囵觉都是奢望。低头想了想,老袁突然问道:“你没问问小韩,人家到底看不上你哪里?”

“这丫头属这点最气人!我当时也问过了,说你看不上咱什么地方,倒是给个话呀?可她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这可到好,她成烈士我反到更象那逼供的国民党!不愧是搞情报的哈?这嘴严得,连撬棍都不好使!”

“少扯那没用的,我问你,她拒绝你时……你跟人家急了么?”

“急?我还敢跟她急?她现在就是活祖宗,谁敢跟祖宗尥蹶子?”

“那就好办,只要没撕破脸,还有挽回余地。”

“老袁……我……我……”不知该如何感激的段国维,一冲动,竟然向老袁深鞠一躬,“老袁,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行啦!瞧瞧你象个什么样子?还老同志呢,净办这些丢人事儿!”一指身边的椅子,命令段国维坐下,随手递给他一根烟,“老段哪!正好你来了,有件事儿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说吧!你老袁的事儿,那就是我段国维的家事。”

“老段,你对那个周志乾是怎么看的?想当年,一直由你负责铲除郑耀先,不管怎么说,你对郑耀先终归要比外人熟悉吧?”

“那倒是,不过……”瞧瞧老袁的表情,段国维暗自揣摩老领导的用意。虽说老领导表面波澜不兴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将周志乾和郑耀先两个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与老袁共事多年的段国维,略一沉思便已心领神会。“.…..也没什么特别意见,还能怎么看?周志乾就是郑耀先,这还用怀疑吗?谁敢说他不是郑耀先?谁又敢担保他不是钱——溢——飞!”

“是啊……谁也不可能担保他不是郑耀先……”

“对呀!这不就了结了吗?还用再调查么?”

点点头,不知不觉中,陷入沉思的老袁,丢掉划着的火柴,慢慢叼上未点燃的香烟……

荷香拉着小桂芳,苦苦哀求了门卫几天,也没被获准探视郑耀先。她有些急了,但又不敢当街放泼。共产党和国民党不同,如果民国政府的警察遇上这件事,没准也就把荷香打一顿撵走了事儿。可共产党呢?他会给你摆事实、讲道理,实在做不通你思想工作,还会客客气气请你到学习班去学上几个月。当然,荷香并不惧怕学习,反正什么都学不会,只要你管饭她哪都肯去。可现在不行了,因为她舍不得小桂芳,舍不得这没娘的孩子。

“你说共产党的警察咋就这么死性?连点灯油钱都不敢要,还当这苦哈哈的差事干啥?”满腹辛酸的荷香,只好拉住端着双手的高君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倒苦水,“要在过去,你干娘哪受过这门闲气?钱都不用使,脱几件衣裳就能把事情解决喽,临了,他们还得客客气气欢迎我下回再来。可如今……唉!世道真是变喽……”

“血……血……好多的血……爸爸……流……好多的血……”

“行啦儿子,你也别没事儿流什么血啦!把你妹子看好,生人要敢靠近拍她脑门,记住!你就用砖头往死里砸,别让人家把你妹子拐走。”

一听说保护小桂芳,高君宝当即就放下手,死死拉住妹妹,再也不疯了。

“唉!这就是命啊!”看看这对患难小兄妹,摇摇头,荷香感慨道,“都是那小姐身子丫鬟命。”

“谁是周志乾的家属?”门卫从窗口探出头,“哪位是他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