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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到了仲见世街。这条街很熟悉。他一打横,进了家面朝后街的咖啡店。这家店是新开的,有很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店里客人很多。

拓实坐到最靠里的桌子前,叫了一杯咖啡。只有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桌面又兼作电视游戏的屏幕,游戏自然是“太空侵略者”。今年,这款游戏大受欢迎。眼下这店里的客人几乎都在埋头玩着,喝着咖啡交谈的一个也没有。人们全低着头,注视着画面,双手紧握操纵杆。

拓实将手插进裤子口袋,由于已经去过弹子房,口袋里只剩下几枚硬币。扣除咖啡的费用,他将余下的百元硬币叠在桌面上,将最上面那一枚慢慢投进游戏机。

不一会儿,他就完全沉浸在电子音响的轰鸣声中,左手操作手柄,右手按按钮。他热衷此款游戏许久,对如何有效歼灭敌人、如何击落分值最高的飞碟都了如指掌。

仅靠第一枚百元硬币,他就消磨了相当长的时间,得到的分数也被记了下来,而且成为这张桌子上的最高得分。为刷新纪录,他又投进一枚百元硬币。

第一关轻轻松松就通过了,他抬了一下头,恰巧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千鹤。

她东张西望地正要走进店来。

拓实毫不犹豫地藏到桌子底下。要是在这里被她发现,还不被她骂死?

他一动不动地藏了一会儿,提心吊胆地抬起了头。千鹤的身影不见了,像是没发现他。真悬啊!他重新启动了游戏。

拓实回到住处时,时生还在读报纸。他几乎就坐在摊开的报纸上,说了声:“你回来啦。”

“太专心了吧,有什么好玩的报道?”

“嗯,还真不少。撒切尔夫人当上首位发达国家的女首相,就在不久之前。”

“是啊。”拓实脱下西装,挂在衣架上,“千鹤呢?”

“哦,大约一小时前出去了就没回来。”

一小时前,不正是出现在咖啡店的时候吗?她去那里干什么?

“面试怎么样?”

“啊,泡汤了。”拓实换上运动衫裤,躺了下来。

“泡汤了?竞争很厉害?”

“嗯,暗箱操作,要招的人早就定好了。”

“这不是作弊吗?”

“就是啊,叫人气不打一处来。”他随口胡诌着,可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

“你要是胡说八道,千鹤可要灰心了。”时生道。

“她说什么了?”

“像是抱着很大的期望,说是这次一定要让你好好干。”

“嗨,她老这么说。”

拓实将手指插进头发,用力搔着。

时生叠起报纸,打了个哈欠。“啊,有点饿了。”

“吃点面包吧。”

“老吃那个也不行,去买些吃的吧。”

“我可没钱。”

“啊?”时生的眼睛瞪得浑圆,“不是从千鹤那儿拿了两千元吗?”

“那个……都交了面试费了。”

“什么?面试怎么还要钱呢?”

“谁知道?他们要收钱,我有什么办法。”

“那昨天的四百五十元呢?”

“也花了,电车费。”

“这就不对了。从这儿到神田,对吧?JR,不,国铁这个月虽然涨了价,但起步还是一百元啊,报上写着呢。”

“啰唆什么!没了就是没了,有什么办法!”

“那今天的晚饭怎么打发呢?”

“这个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说,你要在这儿待多久?我可不记得说过要养你。你该去哪儿去哪儿,赶快。”

拓实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时生。


  1. 日本民间故事中的人物,被神女接去海底享尽荣华,三年后返回故乡,发现人间已沧海桑田。

  2. 全称为“日本国有铁道”,是运营日本国有铁路的特殊法人,自1987年4月起被JR集团取代,实行民营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