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光复会秘密集结(第2/5页)

六个人都是光复会的骨干级人物,胡客虽不认识,但早就在报纸上见过陶成章、杨笃生、陈独秀等人的名字。

“这一位,就是我向你们多次提起的义士!”吴樾迫不及待地向六人引见了胡客,接着又引见了姻婵。六个人纷纷抱拳致礼。直到此刻,吴樾还不知道胡客的真实姓名,只能以“义士”相称。胡客是刺客道的青者,在外人的面前,姓名向来不留。

相互引见后,吴樾就把话题转回到了正事上。他没有把胡客和姻婵当作外人。他直接问张榕说:“人还没有来吗?”

张榕摇了摇头:“还没到。”

坐在里侧的陶成章说:“今晚是电报里约定的最后日期,也许是路上有所耽搁。大家不用着急,再等等看。”

陶成章的话刚说完不久,耳房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杜先生到了。”一声传话声在门外响起。

陶成章、陈独秀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只因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第一保镖

门开后,走入耳房的,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

陶成章等人迎上去,抱拳说:“久仰杜先生的大名,始终缘悭一面,今日终于得见先生真容,幸会幸会。”

中年男人取下毡帽,抱拳回礼:“杜心五见过光复会的各位义士!”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每一字的发音,都让人觉得掷地有声。

听到来人自称是“杜心五”,胡客扬起的目光,不由停留在此人的身上。一袭灰色的长袍,个头不算高,短发,长须,从容貌来看,年龄不算大,尤其双眼炯炯有神,显得精神头十足。

杜心五这个名字,在当时早已名噪全国,杜心五本人,乃是与霍元甲齐名的武术界宗师。霍元甲是精武体育会的创始人,杜心五则是自然门的当家。杜心五少年老成,在他尚不到四十岁的人生当中,各种经历可谓丰富多彩。他自小习武,拜入自然门,后来考过科举,杀过大盗,当过猎手,做过镖师,守卫过皇宫,还行刺过慈禧,只可惜未能成功,后来在北京机缘巧合结识宋教仁,受宋教仁的影响,蹈海赴日。他考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学习农科,与吴玉章成为同窗,和林伯渠结为至交。他在课余的闲暇时间里,研究日本的柔道和空手道,不久便在日比谷公园,击败了日本极为著名的相扑师斋藤一郎,从此名噪东瀛,后经宋教仁的推荐,与湖南“拳王”王润生一起,成为孙文的贴身保镖,被革命党人誉为“第一保镖”。

这样一位“大人物”造访,也难怪光复会的骨干级人物们会深夜守候了。

“蔡会长发来电报,说杜先生近两日会夜访安徽会馆。”所有人坐下后,陶成章对杜心五说,“其实有什么事,大可在电报里言明,又何劳杜先生亲自来北京跑一趟呢?”

杜心五抱了一下拳,说:“孙先生近日在谋划一件大事,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这件事极为秘密,如果发电报,恐被清廷获知,对孙先生和各位都将不利。”他口中的孙先生,自然就是孙文了。

陶成章问:“不知孙先生在谋划什么大事?”

“不瞒各位,此事我也不知。”杜心五说的是实话,“我只知道孙先生已经派人联络各省各地的山堂和会党,邀请各堂各党的人在八月之前,赶赴日本东京,届时有大事相商。”

“搞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要起事?”吴樾脱口而出。他是个急性子,一激动,险些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陶成章摇头说:“如果要起事,断然不会跑到日本东京去。”

杜心五点头说:“陶先生说的不错。我虽然不知这件大事具体是什么,但曾听孙先生亲口说过,此事如果做成,革命之风潮,必将一日千里,革命之大业,亦可及身成矣!”

陶成章等人面色震动。杨笃生惊叹道:“何事竟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杜心五说:“兴中会、华兴会、科学补习所等会党的人员,都已经提前赶赴东京。我在上海与蔡元培先生谈过,蔡先生也已经答应。我此番赶来北京,是想阻止各位行刺清廷高官,以保存革命的力量,并邀请各位随我一道,共赴日本。”

杜心五发出了邀请,杨笃生、吴樾等人,都把目光投向陶成章。陶成章是光复会的副会长,此次北上的大小事务,一概由他决断。

陶成章沉思了一下,说:“既然蔡会长已经答应,我等又何来推辞的理由?只不过此番北上,秘密筹划一个多月,这时候罢手,总是心有不甘呐。”

“来日方长嘛,今日留那几个狗官的狗命,也只不过让他们多苟延残喘几年而已。”杜心五说,“再说了,大沽口到东京的船票,我都已经为各位订好了。”

“杜先生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陶某人若再不依从,可就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你们几位呢?”陶成章问光复会的其他人,“谁如果有别的想法,尽管提出来,杜先生不是外人。”

“此次如果放弃计划,那我这颗脑袋,就算暂时寄存在这里啦。”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独秀,终于开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至于东京嘛,我就不去了,有你们去就已足够。柏文蔚、常恒芳他们还在芜湖等着我,既然我没能以身赴死,那岳王会的事,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了。”

陶成章点头说:“仲甫兄有岳王会的事待办,我们当然不能强求。其他人呢?”

吴樾思想片刻后,暗暗打定了主意,说:“如果要临时改变计划,那你们先走,我要回一趟保定府。我们还有兄弟守在老地方,我要通知他们才行。到时候我带上他们,自行想办法赶去东京与你们会合。”

“吴大哥如果回保定,那我也跟着回保定!”张榕立刻说。

“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吴樾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不容人反驳。

张榕本来还要说什么,被吴樾瞪了一眼,只好闭上了嘴。

杜心五说:“那也行,到时候我们会有人在东京湾码头做接应,接头的暗号,吴兄弟可要记住了,那是南宋大诗人陆游的一句诗——‘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吴樾默念一遍,点了点头,示意已经记好。

计议已定,各人回房休息,只等天一亮,就动身出发。

人都走后,耳房里只剩下吴樾、胡客和姻婵。吴樾把房间让给了胡客和姻婵。他走出耳房,拉拢房门,打算去张榕的房间挤一挤,一转身,却发现张榕正站在夹道上。

张榕一把将吴樾拉到无人的僻静处,压低声音说:“吴大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嘴上说抽身回保定府,可哪有那么简单!你说,你是不是想瞒着大伙儿,一个人去刺杀出洋的五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