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诡计(第2/5页)

“好吧,我来告诉你答案吧。我在第一次看刑侦勘查报告时,就注意到报告里有这么一段,当警方问那个叫巩柱的保安‘你是否看到于文洋和高震带着段明媚走进红都郡时’,他的回答是‘看到了,那小女孩跟着他俩,后面还有一辆遥控车突突地跑,一起进的小区啊’。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假如像你和高震所说的,你们担心街道的交通安全,把遥控车带进了红都郡,段明媚也跟了进来,想和你们一起玩儿,那么正确的顺序应该是段明媚追着遥控车跑吧。但是按照巩柱的说法,是你和高震走在前面,段明媚走在你们俩的后面,而遥控车在她的后面——很明显她追的不是遥控车,而是你和高震!”

呼延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况且,我了解到的段明媚,虽然才4岁,但比起同龄的孩子,要更加成熟一些,这样的成熟势必使得她更具有自我保护意识和警惕性,她很清楚你所居住的富人区不欢迎她这样穷人家的孩子进入。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她的家虽然离红都郡不远,但事件发生前她从来没有踏入的记录——连她找喝醉酒的父亲都没去红都郡找过。以她的聪灵,很难想象会因为你和高震拿着个遥控车就跟着你们走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所,所以,她主动和你们走的原因,我认为只有一个,那就是——那时你已经拿走了她的药瓶。我今天早晨给巩柱打了个电话,把我的推理告诉了他,他马上承认当初他确实看到段明媚和你们一起走进了红都郡,小姑娘满脸泪水,不停哀求着‘大哥哥,你把药瓶还给我吧’……”呼延云压抑了一下起伏的心潮,续道,“但是他在警局接受第一次讯问的当晚,你的父亲就委托律师给他一大笔封口费,还让他所在的物业公司施压,如果他继续提供不利于你的证词,他就要面临失业风险。那时他母亲患病需要钱,所以他虽然拒绝了封口费,却不敢丢掉工作,只好在接下来的讯问中采取了消极态度。不过,从侧面打听到详细案情之后,他想到那个药瓶肯定还在地下自行车库里,经过仔细地查找,终于找到了它!”

于文洋强作镇定,可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咽喉不停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说来也巧,这小子平时爱读侦探小说,所以发现药瓶之后,是用镊子提取的,放在一个真空包装的塑料袋里,那上面的指纹应该清晰地保留了下来。”呼延云说,“我相信你此前也怀疑到了他,只是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拿了那个药瓶,所以三年来一直不敢动他。你问物业有没有人用过那个梯子,巩柱是保安,当然知道梯子在哪儿,他用梯子不会告诉物业,所以你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呼延云摊开双手,示意一切已经讲完,他盯着于文洋,炯炯有神的目光犹如等待对手乖乖投降的将军。

然而于文洋只是耸了耸肩膀,好像新闻发言人在深表遗憾:“开场白说完了,提条件吧。”

呼延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说白了不就是想讹我点儿钱吗?说个数儿,我让我爸开支票给你。”于文洋把手插进裤兜里。

呼延云攥紧了拳头,使劲遏制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我找你来这里,如果只是为了钱,就没必要给你讲我朋友的故事了……”

“那是为了什么?”于文洋抿了抿嘴,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是希望你能真诚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勇敢地承担起因为自己的过失给别人造成巨大损害的责任。”呼延云说。

“你们好烦啊,动不动就承担什么责任。你看见了,我的肩膀很瘦,我不想承担任何责任……算了,你说具体点儿,你想让我怎么做吧,偿命我可不干。”

“不用你偿命,我要你自己到派出所去,把这些年你对段新迎一家人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还有高震的事情。”呼延云严肃地说,“事件发生的时间,你还是未成年人,虽然你做了许多错事,但刑法不会因为你现在成年了,就按照成年人的标准追溯你过去的刑事责任,但是少不了会有民事赔偿——”

“说了半天还不是要钱!”于文洋冷笑,“何必费那么多事,我要出国留学,不想旁生枝节,你问问段新迎想要多少钱,我给他就是。至于到派出所回忆往事,我才刚刚18岁啊,大哥,还没到怀旧的年纪呢。”

呼延云气得肺都要炸了,但他还是以最大的意志力不让自己爆发:“既然这样,我一番心血权当白费,你未来的路怎么走,你自己决定。但是你过去做的事情牵涉到人命,不能不有个交代。不然,那个药瓶交到派出所去——我知道你借助你父亲的势力,最终肯定能逃过一劫,但是以我在推理界的名望,召集媒体的朋友们对此事做一个详尽报道,引起舆论的关注,不是什么难事。到那时,恐怕瑞士方面会重新考虑你这位一向热心公益事业的好学生的留学申请吧!”

于文洋踌躇了片刻,换了一种腔调:“得啦,呼延先生,我想你也不希望两败俱伤吧?除了让我去派出所自首,你还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你是受雇保护我的嘛,总不能阻挡我出国,最后真的被段新迎给弄死吧!我早走一天,段新迎也能少犯些错误不是?万一他真把我杀了,吃枪子儿,也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吧。”

呼延云喘了一口粗气:“你不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吗?好,明天上午9点,你到段新迎家里去道歉,然后把你认为配得上你这些年所作所为的赔偿金交给段新迎和他的父亲——这是我最后的条件,没得商量!”

于文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行!我这不是送死去吗?”

“你可以带着九门公司的安保人员去,我会安排警员到场,段新迎那边有我来控制,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于文洋还是大摇其头:“不行不行,就算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等我道歉完了,把钱交了,那个巩柱再拿药瓶没完没了地讹诈我,把我家当他银行,怎么办?”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卑鄙!”呼延云充满厌恶地说,“我已经和巩柱说过了,完事后,他会把药瓶的位置告诉你,你自己拿走——我可以保证。”

于文洋这下没话说了:“那好吧,不过你也记住,如果我出了一点事,我保证你也不会好过。”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小树林,呼延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慢慢地抬起头,将这片小树林又环顾了一遍,然后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不会回来,再也不会!

呼延云回到段新迎家对面的监视屋,刘新宇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阳台。阳台上坐着段新迎的父亲,到11点左右,老头子还是按时按点地抓着围栏,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向围栏外面拔起来,把头左转转、右转转,浑浊的目光扫视着楼下,嘴里念念有词,这样大约过上一分钟,再颓然地坐回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