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虽然知道陆斐很可能会这么说,但舒沅还是愣了愣。

陆斐吻他的时候,他明明也感受到了陆斐的失控。他不敢大胆地以为他们做过了就和好如初,可是他以为那至少改变了一点点什么。因为在通常意义上,他们今晚那种亲密的行为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

舒沅慢慢放下了碗,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是他脸上的泪痕太丑了,陆斐移开视线没有看他:“你的猫在家。”

舒沅愕然,糯糯回答道:“猫还在温宜那里。出差前他帮我养猫了,我还没去接,所以不回去也没关系的。”

等回答完,舒沅又有些后悔这样的回复。

陆斐大概根本不在意他的猫到底在哪,这样说只是委婉地提醒他不该留下。但他还是产生了一丝丝的希冀,希望陆斐真的只是因为这个而提醒他回家。

最终陆斐没有再提还要送他回去。

舒沅猜可能真的是因为太晚了,他们吃过迟来的晚餐,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陆斐将餐具收拾干净,厨房是透明的玻璃门,从舒沅的角度能看见陆斐挺削的背影。陆斐做这些的时候往往不让人觉得他在做有关于柴米油盐的家务,而是做着舒缓放松的事,他用干燥的毛巾擦拭餐盘的时候,就像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舒沅看着他的背影放空了一会儿,发现芝麻还在窝里看他。

他招了招手,芝麻就走了过来。

狗子吐舌头的时候像在微笑,它在舒沅的手上舔了舔,舒沅看到它的脖子上有个皮质项圈,应该是刚才陆斐带它进门后忘记了摘下。项圈上的圆形铜质吊牌上好像刻着字,舒沅心中一动,一般来说狗子的吊牌都刻着主人信息。

他摸了摸芝麻的头,狗子的毛发比猫咪的要粗很多,呈现不一样的触感。

芝麻坐下了,舒沅抓住冰凉的吊牌。

姓名:芝麻

主人:陆斐

联系电话:181XXXXXXXX

陆斐走出厨房时,舒沅已经站在玄关了。

芝麻在一边咬磨牙棒。

舒沅脸色有点苍白,唇色也很淡,站在那里时除了乱乱的、颜色叛逆的头发还带出生机,看起来其实非常不精神。大约是傍晚时开始的那件事太耗费体力,又花了太久的时间才结束,他表现出没睡醒的神态,鼻头有些红。

“还是麻烦你送我回去一下吧。”舒沅说,“我好像认床。”

陆斐没有异议,更不会挽留。

他们一同下了楼,深夜的街道很安静,只有他们前后下台阶的脚步声。

舒沅走得慢一些,但没隔得陆斐太远。

下午见面时陆斐停的车还在原地,那时候他们都没想到舒沅会留这么久。

下过雨的路面还是湿润的。

舒沅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问:“你们刚才就在这附近散步吗。”

陆斐说:“嗯。”

他顿了顿,补充回答:“前面有个公园,步行二十分钟。”

舒沅记得那个公园:“我们有一次在那里划过船,两个人用脚踩的那种,我踩一半就不踩了,你可以踩很久。”

陆斐道:“湖很小,也踩不了多久。”

舒沅想起了什么,有点想笑一笑但是没成功:“你在公园摆摊那儿选的仙女棒点不着,前边儿一大截都是空的,要等好久才能冒火花。”

陆斐过了几秒才说:“买三块钱一根的就不会那样了。”

舒沅就闭了嘴。

以前的他不懂,现在的他懂了。

不是每个人生来都能无忧无虑,而他们那时候的快乐再多金钱也买不到。

“咔”。

一声轻响。

车锁弹开的声音在夜里落入耳中,很清楚。

他们走到了车子旁边,车神锃亮的漆面挂着未干的雨珠,倒映出他们被反射得光怪陆离的样子。舒沅从车窗里看见了乱七八糟的自己,他绕到另一面,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坐进车里舒沅“嘶”地扯了扯嘴角,屁股刚落到座椅上,眼泪花就快冒出来了。

自动送上门挨了一顿操,操完了还要被送回自己家,他感觉自己真的是个弱鸡,又弱又作,明明刚刚还觉得不管怎么样都高兴,伟大得很,现在就委屈得想失声痛哭了。

因为委屈想哭,还想骂人。

又不敢。

于是就更委屈了。

陆斐把车开出去十几分钟,似乎直到等红绿灯的时候才终于注意到了他。

车子在车道上蛰伏,左转弯灯打开后,提示音就有节奏地在车厢里回荡着。

“没撑破。”

陆斐说。

舒沅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带着鼻音回头:“什么?”

陆斐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继续道:“进去的时候我注意了,没有伤到。”

那时候陆斐很凶,却有注意不让他受伤。

陆斐说:“只是红肿,没有弄伤。”

“啊?”舒沅张了张嘴巴,脸很快变红了,“哦……”

这情形,莫名有些像回到了他们的第一次。

实际上分手后时隔一年打了个炮,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他们什么都还算不上,什么都不是。

但舒沅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青涩,他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捧着它在心底,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车停在楼下。

停在那栋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房子楼下。

“忘了问你是不是还住在这里,就直接开过来了。”陆斐说,“抱歉。”

“还在的。”舒沅看着他,表明心迹一样强调,“每天都在的,我住在这里从来都没搬走过,除了温宜,也没有带别人来。”

陆斐不太关心这个,“嗯”了声,只道:“上去吧。”

舒沅很舍不得离开,盯着陆斐的眼神很明显,他想要一个亲吻。

当然,陆斐可能不会给他。

事实果然是这样。

直到舒沅下车,陆斐也没有怎么看他,只说了句:“明天不要来了。”

舒沅如同被人点过穴般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僵了。

陆斐依然看着前方,微微上扬的眼尾使他从侧面看也显得薄情:“明天我会加班。”

舒沅又如同被天赐神力,缓慢地冲开了穴道:“那后天呢。”

陆斐说:“后天有个会议。”

穴道冲开,力量直冲心脏。

舒沅的气息很不稳定,因为心在乱撞:“大后天呢,大后天你会在家吗?”

陆斐终于转头看向窗外,审视般发问:“你没有工作要做?”

“当然是有工作的。”舒沅点点头,直白地说,“可是还是来见你比较重要,我会提前很久很久把工作做完。”

陆斐什么也没说,只收回眼神重新目视前方,发动车子走了。

舒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上楼的时候脚步变得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