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跟踪

李灯没死。

正巧这个楼在改建,有人在楼顶作业,楼当腰拦了一道防护网,他摔在了防护网上,昏了过去。

他跳下去之前,并不知道半空中有防护网。

他被抢救过来后,警察赶到了,了解情况。

是啊,一个大男人半夜从6楼摔下,总要有个原因,要么是被人推下来的,要么是自杀,不管怎样,警察都要问清楚。

李灯还真被难住了。

怎么说?

说柴旦要杀自己?

没有啊,她仅仅是半夜来做客,仅仅是时间不太合适而已,而且连强行侵入民宅都算不上,因为是他为她开的门,并没有驱逐她。

另外,她什么都没有干!

她仅仅是问了几句“你说我干什么”,这怎么都看不出谋杀的迹象来。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我不小心摔下去的。”警察最后只好离开。

李灯又觉得不甘心,就说:“警察,我想告诉你们,前几起凶杀案,好像跟一个陕北女孩有关。”“她叫什么?哪里人?”警察立即问。

“柴旦。”“她现在住在哪里?干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凭什么说跟她有关系?”“因为,每次凶杀案之前都有剪纸出现在凶杀现场。而那剪纸跟她剪的一模一样。还有,昨天我的房间里也出现了剪纸,都是猩猩。半夜,那个柴旦就来了......我是被她吓的,才跳楼的。”“她要杀你?”“没有......”“那她有什么举动?”“她要给我一些剪纸......”一个警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我怎么觉得你在讲聊斋故事呢。”另一个警察好像有点警觉,他继续问:“她跟前面死的两个人都认识吗?”“不,不可能认识。但是,那两个人我都认识。”“如果,你见到这个女孩还能认出来吧?”“能。”“假如你见了,立即向我们报告。”他小声说。

“没问题。”然后,他在李灯的耳边说:“我老妈是市里剪纸协会的,她特别爱结识这方面的人。”从这天起,李灯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自主地看窗子。

那剪纸再没有出现。

他开始寻找那个柴旦。

他给市里很多劳务市场打电话询问,都没有这个人。

一天夜里,李灯的闹钟突然响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

这闹钟已经半年没响了,今天,它怎么突然就响了呢?

他打开床头灯看了看,半夜12点。他拿起那闹钟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那个犯了错误的小东西继续走动,毫无愧疚之意。

他躺下来之后,再也睡不着了,他睁着冷静的眼睛,聆听着这个好像出现了病毒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窗外有声音,尽管那声音很小,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他轻轻起身,朝窗子望去,竟然看见了一个人影!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见正是那个陕北保姆!

她踩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朝玻璃上贴着什么,就像农村过年的时候孩子朝窗上贴窗花,神态很认真。

她是怎么上来的?

李灯这时候应该给警察打电话,可是,他没有。现在,他觉得这个保姆好像不是人,给警察说了也不会有用的。

那保姆可能不想让他看见她,她在窗子上贴满了纸猩猩,挡住了李灯的视线。这也掩护了李灯,李灯悄悄地出了门,朝楼下跑去。

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出门前还带上了照相机。

他要在大楼下看她怎样在高空表演的。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楼下,看见那保姆还在,她已经收了工,准备下来了。

窗子旁是一个管道,连接每个楼层的空调放置台,使空调排水顺管道流下来。

陕北保姆顺着那个管道滑下来。

李灯觉得,她的动作很丑。不过,她很敏捷,根本不像人的动作。

接着,她朝黑暗的远处快步走去。

李灯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悄悄跟踪在她的身后,像个训练有素的特务。

柴旦越走越快,李灯都有点跟不上了,他不但要奔跑着跟上她的脚步,还不能让她发现。

渐渐地,到了野外。

李灯发现她的动作越来越像一个猩猩的动作,她的腰越猫越低,最后,她索性四腿着地,奔跑起来,那动作就是一个猩猩!

她奔去的方向是郊外的山里。

她是一只猩猩?

李灯目瞪口呆。

或者,她被猩猩给控制了大脑?

一切都是猩猩捣鼓的?

是哪个猩猩?

藩奇?

李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跟着那个保姆一直来到山里。

远远地,一个影子在山坡上站着。

那影子的身后是一间房子,那房子的窗子黑洞洞的,像猩猩的眼睛。

群山黑糊糊,风很大。

李灯看清那个影子是只猩猩!

那个保姆在猩猩面前停下来,她跟它相对而立。

那只猩猩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那个保姆跟他一样学。

李灯掩藏在一棵树的后面,严密观察着那个人一样的猩猩,和猩猩一样的人。

他的手里紧紧拿着照相机,他一点点拉进距离,几次都没敢按动快门--只要闪光灯一亮,肯定会打草惊蛇。

过了好半天,那个保姆终于离开猩猩走了。

李灯没有跟着她,他现在找到根源了!

那只猩猩四处看看,然后它并没有进房子,而是慢腾腾地走进了丛林中。

那房子里是什么?

李灯隐藏了很久,确定那只猩猩不会再回来了,才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门板,竟然没关。

他慢慢走进去,轻轻地问:“有人吗?”里面很暗,一股浓烈的腥味冲进他的鼻子。他隐约看见有简单的家具。

没有人应声。

他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伸手,摸到了一条毛烘烘的腿,他再朝旁边摸,是毛烘烘的嘴,毛烘烘的手。

他眯着眼仔细看去,房顶,四壁,床,沙发......等等到处都是黑色的毛,到处都是眼睛,到处都是毛烘烘的猩猩!

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逃出了那房子。

他朝着山下一路飞跑。

阒寂的山路上没有一个人,两面是茂盛的树林,很阴森,风吹过,李灯听见各种各样神秘悠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