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鸠占鹊巢(第2/4页)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空如师太合掌闭目道,“三师哥,请你别再说了,我要回屋诵上几遍忏悔经去,失陪了。”

空如师太说完,便低着头,疾疾离开。

香瓜瞪了一眼花无声,“臭穷酸,瞧你把俺四师父给气的!”

花无声也回骂道:“臭丫头,还不是你起的头?行了,赶紧拿网捞鱼去,再等会药效一过,鱼就跑没了!”

“对啊,差点儿忘了正事!”香瓜一拍巴掌,“臭穷酸,快把那捞网给俺递过来!呀,那鱼要逃!臭穷酸,快拦住它……”

见二人在甲板上手忙脚乱地折腾开来,咸观道人微微一笑,“慎儿,你也随我来吧。”

“是,大师父。”

等到了舱房,咸观道人问道:“慎儿,你胸口的伤好些了吗?”

冯慎道:“尚有些微痛,想来再歇息几天,便无甚要紧了。”

咸观道人点了点头,“在这船上,不便授你本门的心法,这样吧,我先将道家小周天的吐纳法传你,一来助你顺气疗养,二来让你打下些根基。”

冯慎跪拜道:“多谢大师父!”

“起来吧。”咸观道人盘膝而坐,双掌相叠,置于丹田处。“你学我的样子,也到对面的床上打坐。”

冯慎依言坐好,静待咸观道人传法。

咸观道人缓缓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大道无形,视听不可以见闻;大道无名,度数不可以筹算。资道生形,因形立名,名之大者天地也。天得乾道,而积气以覆于下,地得坤道,而托质以载于上。覆载之间,上下相去八万四千里,气质不能相交。天以乾索坤,而还于地中,其阳负阴而上升;地以坤索乾,而还于天中,其阴抱阳而下降。一升一降,运于道,所以天地长久……”

冯慎竖起两耳,全神贯注地听着。

咸观道人又道:“天地之道一,得之惟人也,受形于父母,形中生形,去道愈远。自胎元气足之后,六欲七情,耗散元阳,走失真氧,虽有自然之气液相生,亦不如天地之升降,且一呼元气出,一吸元气入,接天地之气,既入不能留之,随呼而复出,本宫之气,反为天地夺之,是以气散难生液,液少难生气。当其气旺之时,日用钌卦,而于气也,多入少出,强留在腹,当时自下而升者不出,自外而入者暂住,二气相合,积而生五脏之液,还元愈多,积日累功,见验方止……慎儿,这些你都能听得明白吗?”

冯慎老实的摇了摇头,“大师父请恕弟子愚钝……弟子只是半知半解……”

咸观道人笑道:“难为你了,这是口诀,你不必急于参悟,先将它默默记牢。”

“是!”冯慎答应一声,用心暗背。

咸观道人接着道:“道生万物,天地乃物中之大者,人为物中之灵者。别求于道,人同天地,以心比天,以肾比地,肝为阳位,肺为阴位。心肾相去八寸四分,其天地覆载之间比也。气比阳而液比阴。子午之时,比夏至、冬至之节;卯酉之时,比春分、秋分之节。以一日比一年。以一日用八卦,时比八节,子时肾中气生,卯时气到肝,肝为阳,其气旺,阳升以入阳位,春分之比也,午时气到心,积气生液,夏至阳升到天而阴生之比也;午时心中液生,酉时液到肺,肺为阴,其液盛,阴降以入阴位,秋分之比也,子时液到肾,积液生气,冬至阴降到地而阳生之比也。周而复始,日月循环,无损无亏,自可延年。”

冯慎又默诵了数遍,这道:“大师父,弟子勉强记了个大概。”

咸观道人点了点头,“那已属不易了,慎儿,你体内任、督二脉已通,安炉立鼎、混元筑基亦非难事。但你要记住:圣凡之别,乃一敬一肆、一克一罔而已,若信之不笃,修之不勤,纵使天赋异禀,也终究难得大道。”

冯慎道:“弟子谨记心中!”

“好!”咸观道人轻声道,“现在你闭上双目,将坐姿调好。要松肩垂肘,含胸拔背,下颔收、齿微叩、唇轻合、舌舐上颚。心无杂想,空明澄澈……慢慢地呼……吸……静虚平定,物我两忘……再呼……再吸……”

冯慎依法施为,试着归摄心念、缓吐深纳。渐渐地,一股暖流起自丹田,徐徐游走于周身经络。待那股气息绕体行了几周后,冯慎只觉淤滞顿通、妙不可言。再睁开眼时,已是神清气爽、畅快淋漓。

冯慎将额头细汗一拭,喜道:“大师父,这小周天的吐纳功法确实神妙,弟子刚练了这一会儿,胸口伤处便已不觉痛楚。”

咸观道人道:“慎儿,方才从你的气息上听来,纳气之法你已初窥门径,然那吐气之法,却仍有瑕疵。”

冯慎一怔,赶忙道:“弟子的不足之处,还请大师父指正。”

咸观道人道:“吐气有六法,谓之吹、呼、唏、呵、嘘、呬。吹以去风,呼以去热,唏以去烦,呵以下气,嘘以散滞,呬以解极……六法各有六用,不可混而为一、草率吐排。若意不静,当用‘唏’字诀;如脉象塞,则使‘嘘’字诀,以此类推……”

冯慎又试着呼吐几次,咸观道人也再纠正了几番,不知不觉间,已近晌午……

之后的日子里,冯慎一有空闲,便暗中习练那吐纳之法。香瓜虽与花无声吵吵闹闹,但也通过挥石击鱼、弹石打鸟等玩笑赌试,跟着他学了不少接发暗器的诀窍。

光阴如梭,好似那运河中的流水般,昼夜不舍。不一日,趸船经由临清、济宁、滕州、徐州、扬州等处,行至了苏南镇江府境。

一进镇江,香瓜就朝着岸上直耸鼻子。“你们快闻闻,怎么有好大一股子酸味儿呀?”

“大惊小怪!”花无声哼道,“这镇江府盛产香醋,酿醋的作坊店铺林林总总,能闻到酸味儿,又有什么稀奇?”

香瓜作势在花无声身旁嗅了几下,突然问道:“臭穷酸,这里该不会是你的老家吧?”

花无声皱眉道:“不是!你这臭丫头问这个做什么?”

香瓜道:“俺觉得呀,也就只有这种产醋的地方,才能熏出像你这样酸里酸气的人来!”

花无声怒道:“你这臭丫头给我等着吧!待会儿一靠岸,我立马买上一桶老陈醋给你灌下!哼哼,等到了那时候,再瞧瞧到底是谁更酸!”

“你敢!?”香瓜双手掐腰,“你要敢灌俺,回头俺就去把你从扬州买来的那几箱破书全扔河里去!”

“破书?”花无声气道,“你知道那些书花了多少银子吗?”

香瓜也气道:“你还有脸讲?你花的那些银子,还不是俺冯大哥的?”

二人越吵,声音便越高,引得岸上行人都纷纷看过来。空如师太赶紧拦在二人之间,无奈的笑道:“你们俩都斗了一路的嘴了,该消停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