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通款曲(第3/4页)

那味道要说臭,却也不臭,倒像是蛇涎一般,无比腥膻。李壮心中一紧,忙回头去寻那味源。可寻了半天才发现,那股子怪味,竟是从张怀微张的口中散出!

不好!

李壮心知有异,忙抛了张怀尸身,遮口掩鼻的闪在一边。就是这一跃,李壮竟似踩在了棉花上,腿弯发软,脚底无力,登时就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周围一暗,火把全灭,那些马快不由得大呼,刀剑碰撞之音不绝于耳。

摸黑乱了半晌,最外面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断肉折骨之声大起,马快们撕心裂肺的哀号一阵,便皆没了动静。

生此异变,李壮肝胆欲裂。想从地上爬将起来,身上却没一丝气力,挣扎了几番,终不能成。

无奈之下,李壮只得去地上摸刀。可方才慌乱跌倒,腰刀却不知散落何处。

正摸着,李壮突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音,他顾不得细想,急忙扭头去看。

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个人,正冷冷地俯身视向李壮。

那人抖了抖掌中的腰刀,嘿嘿一笑:“在找这个吧?”

听得那人声音熟悉,李壮忙抬眼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禁大骇:“居然……居然是你?!他们……他们都是你杀的?!”

“不错!”那人点了点头,“凭你们这点微末功夫,杀起来比砍瓜还要容易!”

“你!”李壮瞪大了双眼,满脸惊诧,“你……你竟忍心对弟兄们……”

“聒噪!”没等李壮说完,那人手中便寒光一闪。

腰刀挥过,李壮的喉间便喷出一股浓血,溅射在地上,洒得斑斑点点……

且说右岔道上,冯慎策马追凶。可一连行了这许久,却始终不见赶尸人的踪迹。不止如此,打方才开始,冯慎便总感觉不对劲,可真要细琢磨起来,这一时半会儿的,却也想不出究竟哪里怪异。

骑着骑着,冯慎突然心中一沉,手里加劲,一把将马勒住。

沉吟半晌,冯慎脑中似有灵光乍现,这一想之下,不由得脸色大变。

“坏了!”

顾不得胯下坐骑奔倦劳累,冯慎便掉转头,催马回赶。

那马骤停又驰,这腿上气力缓不开来。纵有冯慎催促不迭,也只是蹄软筋酸,难以疾驰。冯慎无奈,便硬着心肠,在马胯上狠抽几鞭。那马吃痛,这才“嘶溜”一声,放足狂奔。

一面打,一面回赶,也不知奔了多久,冯慎这才风尘仆仆地赶至与查仵作分别之处。

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冯慎突然瞥到了路旁的小径。初到这段路时,冯查二人曾无意中觅到这条隐在蒿草中的暗道。开始,冯查二人皆不以为意,撇了小径没去探究。可现在一想,这小径出现得却甚为蹊跷。

若这小径真是经人日久踩踏而出,那道面上应是秃硬若茧,又怎会留着那些许倒伏的枯草杂枝?

想到这儿,冯慎赶紧一纵马,冲着那小径便骑进去。

那小径起初蜿蜒崎岖、窄紧难驶,可没想到,才探进去没多深,两旁边却越行越宽,最终竟变得豁然开朗。

“果然别有洞天!”冯慎见前路又能跑得马,便两腿一夹,纵马驱奔。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冯慎来至一片松林前。这松林稀疏,不甚浓密,前方隐隐还透过风来。进林后,冯慎驭马缓行,小心拐绕一番后,果真到了前方出口。

出口处横着一条大道,道上细砂铺陈,笔直中通。估约着方位走向推算,倒像是鲁班头所选的那条左岔道。

冯慎稍加思索,便朝后驰行。

鲁班头消怠推诿,自是不会奋力追赶,若要寻他们所在,必要回头去追。

又驰了一会儿,当头扑来一阵凌厉的夜风。冯慎稍稍一嗅,竟不由得心头一颤。

倒不是因这夜风透骨,而是这风里,居然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

难道……真出事了?!

冯慎只觉通体恶寒,从头凉到了脚底。正要催马前查,眼角处却闪过一丝寒光。

冯慎大惊,无暇多想,双掌在马鞍上贯力一撑,身子便险险的脱马后撤。紧接着,马脖子上泛起一阵血雾,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正砍剁在马头之上!

一连倒退了十数步,冯慎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再看时,方才骑坐之马,早已头断颈缺,倒在血泊里四蹄抽搐。冯慎观其惨状,不禁暗称惭愧。若不是自己躲得快,怕现在也与那马一样,被砍得一命呜呼。

突袭之人一刀斩断马颈,分明是下了死手。冯慎不敢大意,忙站定立步,双目紧盯前方。

待看清前立之人时,冯慎心中猛的一颤:“鲁……鲁班头?!”

鲁班头满脸是血,面如凶煞,眼中尽是腾腾杀气。手里的钢刀捏攥得咯咯有声:“哼哼……老子待你多时了!”

见他血污蔽目,冯慎怕他看不真切,忙表明身份:“鲁班头且慢!我乃冯慎!”

“老子宰的就是你!姓冯的!拿命来!”鲁班头大吼一声,操起钢刀,朝着冯慎便兜头盖顶的砍来!

冯慎还欲再说,却见钢刀当头剁下,没奈何,只得将身一撤,先行避过。

“鲁班头!”冯慎退出数步,急急高喊道,“莫要动手,先听我一言!”

可纵是冯慎喊哑了喉咙,鲁班头还是不由分说,怒目圆瞪,只顾着抡刀乱砍。

那鲁班头武举出身,功夫自是不弱。他左劈右砍,铆足了气力。冯慎猝不及防,登时被逼得连连躲退。身适险境,冯慎急忙凝神聚气,沉腰侧转。耳边厢只闻金风飒飒,有如狂飙骤至。

一连闪躲数招,冯慎这才瞅准了个罅隙,倏地一翻,从那刀锋间脱出,跃在一边。

“鲁班头!你听我说!”冯慎方站稳,又急急喊道。

然此时鲁班头杀红了眼,恨不得在冯慎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哪里还会听他分辩?趁着冯慎说话工夫,他已将刀尖疾刺,霎时便探至冯慎胸前。

眼见那钢刀便要穿胸而过,冯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急匆匆出掌一击,将刀身险险格偏。

见未能得手,鲁班头索性将身子猛转,借着回旋的力道复挥砍来。

冯慎看那刀来得凌厉刚猛,自是不敢硬触锋芒。身形一矮,让过了刀头。可谁承想,鲁班头这一刀,是斜斫而下,冯慎一个不及,便让刀尖划在了左肩之上。

冯慎吃疼,抱肩滚在一边。虽说伤不至骨,可也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见伤了冯慎,鲁班头越发的起劲,将刀舞得开阖纵横,又奔着冯慎砍来。被人屡屡逼欺,冯慎也动了真怒。他厉啸一声,从地上跃起,操拳挥掌,迎着鲁班头便打了过去。

即便盛怒之下,冯慎也知肉掌抵不住钢刀。他不与鲁班头硬撞,只是将脚步滑闪,迂绕环折,曲奔近至刀砍不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