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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瑞粲然一笑——很不自然,“噢,是啊,你说得没错,露,你会注意到,可真是聪明啊。我认真考虑要把一些老照片放大,你知道,让会客厅增添点儿运河的味道,或许再弄点手工艺品来增加气氛。”

“哈瑞,你老是告诉我,而且我也同意,除了少数像艾尔纳斯托·狄嘉多这样的高贵人士之外,巴拿马人对运河根本不在乎。盖运河的又不是他们,是我们,他们连劳工都没提供。劳工都是从中国、非洲和马达加斯加来的,从加勒比海和印度来的。艾尔纳斯托是个好人。”天哪,她想,我干吗这样说话?我干吗像个粗声粗气假道学的泼妇啊?很简单,因为艾米莉是个娼妇。

她坐在他书桌前,头埋在手里,难过自己撬开了抽屉,难过自己吼那个哭泣的女人,难过自己又一次对她姐姐艾米莉有坏念头。我这辈子绝对不再这样对其他人说话了,她下定决心,我绝对不再借着惩罚别人来惩罚自己。我不是我那该死的母亲或该死的父亲,我也不是虔诚完美敬畏上帝的运河区婊子。我很难过,在压力绷紧的时刻,在酒精的影响下,我竟然出言辱骂和我一样的罪人,就算她是哈瑞的情妇——如果她真的是,我会杀了她,可是我不该骂她。在另一个此时才注意到的抽屉里,她翻找出另一篇没完成的作品:

安迪,你会很高兴知道,我们的新安排受到各方高度欢迎,特别是女士们。所有的事都要由我承担,因为L对涉及淘气艾尔尼的事无法眛着自己的良心。另一方面,把一家视为一个整体,由一个人出面,也比较安全。

在店里继续。

我也会继续,露伊莎想。她在厨房里给自己一杯好上路。她发现酒精不再影响她,影响她的是安迪,又名安德鲁·欧斯纳德。在读过这段文字之后,安迪突然取代萨宾娜,成为她好奇的对象。

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上回到安尼泰岛郊游的时候,她就开始对欧斯纳德先生感到很好奇。她当时的结论是,哈瑞希望她和欧斯纳德上床,以减轻他良心的负担,虽然就露伊莎对哈瑞良心的了解,上一次床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一定打过电话叫出租车,因为有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而且门铃直响。

欧斯纳德转身背对窥视孔,穿过餐厅走向阳台,拉克斯摩尔还像个胎儿似的坐在那里,害怕得无法言语,无法行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大睁,恐惧使得他撅起上唇,在胡子和髭须之间露出两颗黄板牙。每回他乐于表达意见时,舔的一定就是这两颗门牙。

“卜强二号突然来拜访我。”欧斯纳德平静地对他说,“我们有状况了,你最好快离开。”

“安德鲁,我是个资深官员。我的天哪,敲什么敲啊?她把死人都给吵醒了。”

“我要帮你穿上外套。等你听到我在她背后把餐厅门关上时,你就搭电梯到大厅,给门房一块钱,要他帮你叫部出租车到巴拿马饭店。”

“我的天哪,安德鲁。”

“什么?”

“你不会有事吧?听她敲门的声音,她该不会是用枪敲的吧?我们应该叫警察来,安德鲁,一句话。”

“什么?”

“我能信任出租车司机吗?那些家伙啊,你听过一些事,港口里的尸体。我不会讲他们的西班牙文啊,安德鲁。”

欧斯纳德扶拉克斯摩尔站起来,领他到玄关,把他塞进衣帽柜,关上门。欧斯纳德解开大门的门链,拉开门闩,旋转钥匙,打开门。敲门的声音停了,但门铃还响着。

“露伊莎,”他说,把她的手指从门铃上拉开,“太意外了。哈瑞呢?你干吗不进来呢?”

他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进玄关,关上门,但没上闩,也没锁。他们面对面,站得非常近。欧斯纳德拉着她的手高举过头,宛如要开始跳旧式的华尔兹,而这只手就是她抓着鞋的手。她松手让鞋子落下,没发出半点声音,但他闻到她的气息,很像他每回不得不接受母亲亲吻时闻到的气息。她的衣服非常薄,透过红色的衣料,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胸部和她阴部凸出的三角形。

“你他妈的和我老公搞什么东西啊?”她说,“他告诉你说狄嘉多收法国佬的好处,和毒品集团搞在一起,这是什么狗屁啊?萨宾娜是谁?艾尔法是谁?”

尽管用词严厉,但她说话的样子却很犹疑,声音既不够大声,也不够坚定,无法穿透衣帽间的门。凭着对弱点的直觉,欧斯纳德立即感觉到她的恐惧:怕他自己,怕哈瑞,而且最最害怕听到恐怖万分、让她永远无法再听一遍的禁忌。但是欧斯纳德已经听到了,她的问题已经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一点一滴聚合起来,就像近几个星期来累积在他意识深处那些未读取的信息:

她一无所知,哈瑞根本没吸收她。这是个骗局。

她准备把她的问题再问一遍,或加以扩充,或问另一个问题。但是欧斯纳德不能冒险,让她在拉克斯摩尔听力可及的范围内这样做。因此他一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她的手,反折到背后,让她背对着他,架着只穿一只鞋的她进餐厅,同时用脚关上餐厅门。穿过房间的半途,他停了一会儿,紧紧抓住她靠在身上。忙乱之中,她身上的两颗扣子松开来,无遮无掩地露出胸部。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脏在他手腕下怦怦跳,她的呼吸速度慢下来,变得更长,更深。他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拉克斯摩尔离开了。他等待着,听到电梯抵达的“当”一声,以及电动门气喘吁吁的叹息。听到电梯下降,他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感觉到手掌里的唾液。他把她赤裸的胸部握在手里,感觉到乳头变硬,抵着他的手掌。他仍站在她背后,松开她的胳膊,看着那条胳膊软软地垂在她身边。他听见她低声说了些什么,一面踢掉鞋子。

“哈瑞人呢?”他说,仍然抓住她的身体不放。

“去找阿布瑞萨斯。他死了。”

“谁死了?”

“阿布瑞萨斯,不然他妈的还有谁啊?如果哈瑞死了,还怎么去找他,不是吗?”

“他在哪里死的?”

“瓜拉瑞,安娜说他开枪杀了自己。”

“安娜是谁?”

“迈基的女人。”

他把右手放在她另一边的胸部上,她粗糙的棕发塞满他一嘴,因为她猛然仰头靠向他的脸,臀部抵进他的胯下。他半转过她的身子,面对她,亲吻她的太阳穴、颧骨,舔掉她成串淌下的汗水,感觉到她越抖越厉害,直到她的嘴锁住他露齿微笑的嘴。她的舌头找寻他的舌,他瞥见她紧紧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听见她喃喃叫着,“艾米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