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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的话,我可以去一个地方。”贾斯丁想了一会儿后说。

“太好了,”罗布说,“我们想不出来。”

“如果是国外的话,走陆路和海路,”莱斯莉说,“到了那里,想办法断绝跟踪。搭越野公交车,坐当地的火车。打扮要朴素,每天刮胡子,别看其他人。别租车,别从任何地方搭飞机到任何地方,就算是内陆航线也不行。别人会说你很有钱。”

“我的确是有钱。”

“那就带一大笔现金去。别用信用卡或旅行支票,别碰手机。别打对方付费电话,也不能在没有保密的电话线上说出自己的姓名,否则会被计算机侦测到。罗布已经帮你办好了假护照,还有一张《电讯报》的英国记者证。他差点弄不到你的照片,后来打电话到外交部说需要一张存档才弄到。罗布在有些我们不应该有交情的地方有好朋友,对吧,罗布?”没有回应,“护照和记者证做得并不完美,因为罗布的朋友要赶时间,对吧,罗布?所以在进出英国的时候不要用。答不答应?”

“答应。”贾斯丁说。

“你是彼得·保罗·艾金森,报社记者。还有,不管你做什么事,千万不要同时带两本护照。”“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贾斯丁问。

“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罗布从黑暗中怒气冲冲地反问,“我们当时有任务在身,就这样而已。我们只是不喜欢丢掉这份差事,所以我们把任务交给你来乱搞。他们炒我们鱿鱼时,或许你可以偶尔请我们去洗洗你的劳斯莱斯。”

“或许我们是在帮特莎。”莱斯莉边说边放下怀里的音乐箱,“你该上路了,贾斯丁。你以前信不过我们。或许你那时候是对的。不过如果你当初信任我们,现在我们可能已经完成了任务,不论会达到什么地步吧。”她伸手握住门把,“好好照顾自己。他们会杀人。不过你自己也已经注意到了。”

他开始走在街上,听见罗布对着麦克风讲话。糖果从戏院走出来。重复。糖果从戏院提着手提袋出来。迷你巴士的门在他身后用力关上。结案,他心想。他走了一段路。糖果正在招出租车,而糖果是个男生。

贾斯丁站在汉姆办公室上下开关的长窗前,听着十点钟的钟声压过市区夜晚的喧闹。他往下看着街头,却稍微向后站,正好可以很容易看见外面,却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汉姆的办公桌上有盏微明的阅读灯亮着。汉姆斜倚在角落的翼状靠背扶手椅上。椅子被几代以来不满意的客户坐旧了。窗外,冰冷的雾气从河面飘来,在圣伊瑟卓达的小小教堂外面的栏杆上结霜。在这个教堂里,特莎与上帝进行过多次争论,至今仍无解。教堂外有个点灯的绿色告示板告知路人,教堂已经由天主教罗斯米尼神父会修复完工。告解、祝祷以及婚礼请事先预约。晚到的信众零星在教堂地下室阶梯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是特莎。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堆积在汉姆的塑料盘内,是先前装在格拉斯东皮箱里面的物品。办公桌上摆的是特莎的音乐箱,旁边是注明汉姆事务所名称的档案,是他过去一年和特莎通信使用的打印材料、传真、复印文件、电话交谈的笔记、明信片以及信件,由汉姆辛苦一一收集来让贾斯丁看。

“有点搞砸了,可惜,”他以别扭的口气坦承,“找不到她最后那堆电子邮件了。”

“找不到了?”

“或者是别人的电子邮件。计算机中了毒。出现了一大堆东西塞满了邮箱,占据了硬盘的一半空间。工程师还在努力。修好了之后,我就让你看。”

他们聊了特莎,然后聊到梅格,聊到板球。兴趣广泛的汉姆也把心力投注在板球上。贾斯丁并不迷板球,不过他尽力显得很感兴趣。一张沾满蝇屎的旅游海报在黄昏夜色里若隐若现,海报上是佛罗伦萨的风景。

“你以前用的那个每星期到杜林的快递,现在还用吗,汉姆?”贾斯丁问。

“当然用,老兄。不过显然是被收购了,谁没有?工作人员相同,只是帽子变大而已。”

“我今天早上在你的保险柜看到一些很精致的皮面帽盒,上面有公司名字,你现在还用吗?”

“没用,不过舍不得丢。”

贾斯丁眯着眼睛向下看着灯光微弱的街道。他们还在那里:一个是身穿厚重大衣的胖女人;一个是面容衰弱的男人,戴着卷缩的软呢帽,O形腿像是骑马师刚从马背上跳下来似的,他身穿滑雪夹克,领子向上翻到鼻子。过去十分钟以来,他们一直盯着圣伊瑟卓达的告示板,上面的信息在这种冰冷的二月晚上,只要看十秒钟就应该能倒背如流。有时候,在文明社会里,毕竟还是看得出来。

“告诉我,汉姆。”

“随你问,老兄。”

“特莎有没有闲钱放在意大利?”

“很多。要不要看看存折?”

“不用。现在是我的了吗?”

“一直都是。是联合账号,记得吧?是我的,就是她的。我本来劝她不要。她叫我别管。典型作风。”

“这样的话,你在杜林的朋友可以转给我一些,对不对?转到这家或是那家银行。例如说,不管我到哪一国,都可以转给我。”

“没有问题。”

“或者是转给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对方能出示护照。”

“老兄,钱是你的。想怎样用就怎样用。好好享受,那才是重点。”

下马的骑师已经转身背对告示板,这时假装在看星星。身穿厚重大衣的女人正在看表。贾斯丁再度想起保密安全讲习班上那个沉闷的讲师。盯梢的人都是演员,要他们什么都不做,是难上加难。

“汉姆,我有一个朋友。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彼得·保罗·艾金森,他是我百分之百的心腹。”“律师吗?”

“当然不是。律师有你一个就够受了。他是《电讯报》的记者,是我大学时代的老朋友。我希望能委托他全权办理我的事务。如果你或你在杜林的人接到他的指示,我希望你能当做是由我本人下达的指令一样处理。”

汉姆又揉又扭自己的鼻尖。“老兄啊,办不来呀。不能挥一挥魔杖就算了。没有他签名之类的东西不行,需要你的正式授权,大概也要公证人。”

贾斯丁走到汉姆坐的地方,将艾金森的护照递给他看。

“或许你直接从上面抄下个人信息就行了。”他建议。

汉姆先翻到末页看大头照,表情起初没有出现令人察觉得到的变化,然后拿来对照贾斯丁的五官。他再看一眼,阅读个人资料。他慢慢翻阅盖了很多章的内页。

“周游列国嘛,你这个朋友。”他语气冷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