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阿金的恐惧(第2/5页)

以上都是后来旁人说给我听的。我当时也昏头昏脑,估计比阿金好不了多少。

听说阿金后来被人拉开,还在地上打滚,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衣服都被自己扯烂了,然后就躲到厕所里,在厕所里怪叫。像是哭,又像是笑。

原来他是个间歇性的精神分裂患者。

从头至尾,他老婆都没说话,只是把他守着,等他闹够了,替他收拾。

我知道阿金的突然疯狂,必定和我学望老太爷的语言有必然的关联。就不太介意阿金打我的事情。相反,我对阿金说的两个词有很大的兴趣。因为是他说的这两句词,才引出我回忆起望老太爷说的诡异语言。

我找了个机会,没人的时候,我把阿金请到我的值班室。阿金对当天的事很抱歉,说不好意思,他从小就有癫痫。就是我们宜昌人说的母猪疯。

我没单刀直入的问他。就故作轻松地跟他闲聊。问他,“坎大猪”是什么意思。

阿金说,这是我们福建话,就是傻瓜的意思。

我呵呵的笑,“那你就是说我是傻瓜喽。”

阿金也笑:“谁叫你讲得那么假。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我又问:“无半撇呢?”

阿金说:“就是没得用的意思,跟傻瓜差不多。”

我又说:“那我当天讲的话,是不是也是福建话。而且是不好听的福建话,你才打我。”

阿金沉默了,掏出烟来抽,手抖得很厉害。半天点不上火。阿金缓缓说:“其实我听不懂。”

我看见他的眼睛又开始变红。心想不好。连忙跟他扯别的:“你昨天看见你到百乐门去了,听说里面的小姐很漂亮哦。”

阿金一听到我说这些,马上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那是那是,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给你好介绍,我请客。”

我打了个哈哈。找个由头走了。

这事总是个疑问,老是憋在我心里,想去问阿金,但又怕把他的母猪疯搞发作了。那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刚好商场附近一家人的女儿吸毒死了。那家人觉得自己的姑娘死的很怪。请了望德厚来做法事。

我本来不想再跟望德厚有什么来往。但我还是在望德厚路过商场的时候,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我当时中邪,嘴里叫的那些话,你听得懂吗?”

望德厚说:“我听不懂。”

“你没骗我?”

“我还有甚么道理骗你呢?”

我把阿金的事情说了。

望德厚抽了一口冷气。说:“你带我看看他。”

可我们找不到阿金,不知道他到那里风流去了。

不过望德厚看见了阿金的媳妇,隔着很远看了一眼,就拉着我走开。望德厚对我说:“不用看他本人了。”望德厚脸阴得很重,“光看他媳妇就够了,这两口子,你离他们远点。”

我好奇心大增,忙问望德厚怎么回事。

望德厚说:“他媳妇身上有股黑气,蛮浓。”望德厚想了想:“估计你说的阿金,身上的黑气更凶。”

我把望德厚看着,很疑惑,我看阿金的老婆一点问题都没有么。

望德厚说:“黑气在头顶,这种邪好治,我整的好。可是这个女的,黑气就围在腰间,不上不下,不是一般的邪,蛮凶。”

我还要问望德厚,望德厚摆摆手,“你莫问我了,你命很硬,自己去打听去,不要拖上我,我没几年好活了,不想多事。”

我见这事情连望德厚都不敢掺和,心里的担忧就弥漫起来,惴惴不安,毕竟阿金发疯和我讲的那些古怪的话,还是有点联系。

我不强求望德厚了,我们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在一起,这个我们都明白。看着望德厚轻飘飘的走了,这么大太阳,连个影子都看不清楚。

这个事情,又闷在我心里半年,郁闷的很。平时看见阿金了,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听了望德厚的衷告,先入为主了吧。

这时候,我读书时候的同学王八因为一件事情,专门从市内过来找我。要我跟他去市内,帮点忙。(这个忙不好帮,我以后再讲。)

王八读书比我强些,懂得很多,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跟个学生一样的向他学习。我们好久不见,我就把自己说鬼话的事情对他说了,也把阿金的事情说了。

王八听了,大骂我:“你这个暴傻逼!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想不清楚,当年上学时,不好好读书。跟个苕一样,没得文化。”

“你狗日的当年学习好,学习好怎么每个学期还要跟我一样挂科啊。”我回骂他:“再说这个事情,跟学习有什么关系,跟文化有什么关系?”

王八说:“你个二球还犟,这个事情还不明白吗,那里什么邪事,你狗日的,叫你读书,你非要去放牛。”

我喊道:“你再跟老子打马虎眼,老子就不跟你回去帮你忙哒。”

王八说:“你所说的阿金两句话,坎大猪和无半撇是福建话是不是?”

“是啊”

“那好,我告诉你,你讲的那些鬼话,的确不是福建话,但和福建话有关系。”

“你听得懂啊!”我真的有些后悔没早点问王八了。

“听不懂。”

“妈逼的你听不懂,在老子面前拽个什么!”

“我是听不懂,但我知道,你说的话,肯定是跟福建话差不多,福建话也分很多种类,你说的那个福建人也许是真的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他妈的听了打我干嘛。”

“我都说了有可能你说的不是福建话,但和福建话有点关系,你在听什么,你耳朵长着出气的啊。”

“你在逗老子玩是不是,什么又是又不是的。”我晕了,被王八说的二黄八调。

“福建话是汉语最古老的语言,”王八顿了顿,“我们现在讲的是变化了千百年之后的汉语。虽然都是汉语,但发音已经完全迥异。”

我身上一阵冷气冒起:“你是说,我听鬼讲的语言,是古汉语。从福建传过来的古汉语?”

“不是。”王八皱着眉头说:“正好相反,福建的古汉语是从我们这边传过去的。”

“而且很古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