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塔山的秘密(第4/6页)

艾凯拉木也被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说什么好,袁森又勾起木窗子,屋子里的灯光突然无声无息地灭了。

袁森的心也跟着一沉,他丢了木窗户趴倒在地,一只手去掏枪,另一只手去拿手电筒。他的枪没掏出来,艾凯拉木突然碰了碰他,朝他身后指了指。

袁森扭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寨子中间的练武场上,居然一字排开列队站着十匹骏马,马上的骑士一个个穿着黑色旧军装,戴着绒帽,绑着武装带,手里举着劈挂马刀。黑绒帽帽檐很长,遮住骑士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面目。

骑士们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雪亮的劈挂马刀闪着光泽。这一队骑兵就站在月亮下面,面朝木屋,一动不动,连马也不发出一声嘶叫。

艾凯拉木脸色惨白,他哆嗦着给手枪换上新弹匣,推子弹上膛,小声道:“小哥,我觉得咱们是撞上鬼了,你看雪地里那白毛毛的东西,八成就是引诱咱们上钩的,明天早上康巴萨他们找上来,估计就找到咱俩的尸体和空荡荡的峡谷。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是北塔山的妖魔制造出来的幻觉。”

袁森心里也怦怦地乱跳,他朝艾凯拉木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瞪着雪地里的一行十匹黑马。那些骑士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中国人,也绝对不是哪一派系的中国军阀曾经用过的军装,倒像是老电影里二十世纪苏联哥萨克骑兵的打扮。

北塔山是中蒙界山,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中蒙曾经因为争夺北塔山发生战争,蒙古在苏联的飞机大炮支援下越过国境线闯入北塔山,被盘踞在北塔山上的一支国民党军骑兵连阻击,败了回去。这场战役在那个时期曾一度轰动世界。

自那以后,中蒙国界线圈定,北塔山全境隶属中国,边界上一直驻扎着军队,骑兵队这么大的目标很难越过国境线。

更何况,这种淘汰了一个世纪的装备怎么还会有人用?

袁森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很复杂,骑兵横在练武场中间,挡住牌楼大门,他们的退路被彻底封死。

艾凯拉木从地上拿起一块木板门横在两人面前挡风,寒风夹着暴雪迎面吹来,冻得人手脚发僵。两人缩在木板门后面,一动也不敢动。那十人骑兵队也一动不动,高举着马刀,任风吹着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也不抖动一下。

两人蹲了半天,手脚全僵了,艾凯拉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见骑兵队还是一动不动,像被冻僵了一样。艾凯拉木又蹲下来,悄声对袁森说:“我说小哥,你看他们人不动,连马也没点反应,是不是都被冻死了?”

袁森白了他一眼,说:“冻死了他们还能一声不响地跑到练武场中间来?”

艾凯拉木一拍大腿,说:“所以说,他们是活人的可能性很小。你想想,活人骑着马过来,大雪天周围那么静,咱们又不是聋子,马蹄声总能听见吧?”

袁森心里也打起了鼓,骑兵队已经被风雪盖住了一大半了,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排雪人。两人听着风雪呼号,觉得那一队骑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又不敢凑上前去仔细看看。两人正纠结着,艾凯拉木突然惊叫:“他娘的,骑兵动了,他们真动了。”

袁森抬头去看,那一队骑兵抖落一身积雪,胯下骏马甩着鬃毛打着响鼻,一个骑兵一抖缰绳,那骏马突然就飞速朝两人奔过来,骑兵举到头顶上的马刀闪着雪白的寒光。

艾凯拉木吓得大叫,拖着袁森进了最近的那间小木屋,把木门反手扣紧。袁森进了屋子,才想起来这间木屋里还有一个生死牌位。

他急忙亮了手电筒,在屋子里上下一照,就看到屋子正中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灵牌,灵牌前有一盏油灯。袁森走到桌子面前,见灵牌上写着一串连在一起的字符,艾凯拉木说那是鞑靼文,也就是蒙古文。

艾凯拉木趴在窗户旁边朝外面望,看了一会儿缩回脑袋,袁森道:“骑兵们包围了木屋吗?”

艾凯拉木一副很迷茫的样子,说:“他们在咱们刚才待过的地方下马抖雪呢,好像根本不知道我们躲进木屋里了。”

袁森拍拍艾凯拉木的肩膀,让他让开,他推开木窗,露出一线缝隙,看到那些骑兵抖干净了身上的雪,没事儿一样在附近几个木屋前面走来走去,好像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袁森暗暗吃惊,眼前的情况他绞尽脑汁也没办法理解,雪地里这么亮的月光,骑兵们面朝着他们,肯定能看到他和艾凯拉木。这些人既然追到木屋外面,却又像没发现他们一样,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以他的逻辑能力,怎么都想不清楚这中间的关系。

他关上木窗,反复揣测骑兵们不可思议的行为。“二战”之后,骑兵部队逐渐被机械化部队取代,已经不存在所谓的骑兵。这帮穿着旧军装的骑兵,不是当兵的,也绝不像是土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袁森,那个从瞭望塔上消失的枪手是不是十个骑兵中的一人,他也很怀疑。

艾凯拉木道:“袁小哥,这帮孙子肯定看到咱们了,他们为什么待在咱这小木屋旁边不走,就是守着我们,装作不知道屋子里有人。这一招叫什么,叫耍猴儿,把猴儿耍累了,再杀掉。”

袁森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看这帮人一个个旁若无人地干着自己的事情,毫无戒心,根本不像是守株待兔,好歹他们手上还有两把枪呢。

艾凯拉木道:“咱们窝在木屋里也不是办法,与其被玩死,还不如做点什么。”说着,他掏出枪往窗户那边比了比。

袁森会意,为了试试他们是不是人,只有铤而走险了。他把枪口伸出木屋,选了一个极隐蔽的角度瞄准一个高个子骑兵,那家伙在抽烟,高帽檐下面火光一闪一闪的。袁森一枪正中那骑兵的脑门。

传来子弹爆裂穿透风雪的声音,袁森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这样的距离,高个子骑兵必死无疑。

子弹射了过去,高个子骑兵一点反应也没有,像中弹之前一样,继续抽着他的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暗暗,极其神秘。其他骑兵也没受到影响,说话的说话,抽烟的抽烟,抖雪的抖雪,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袁森的枪还卡在木窗缝中,眼前的现实让他崩溃了,扣动扳机的那只手被手枪后坐力震得发麻。现实在提醒他,他的确朝高个子骑兵开了一枪,而高个子骑兵却一点事儿没有。

袁森拍了拍脑袋,努力让脑子清醒一点。艾凯拉木也发现了这一怪异现象,被吓得目瞪口呆。袁森蹲了下来,紧紧抱住头,他需要冷静,要绝对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