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罗布神迹(第3/4页)

“托克塔阿洪后来跟你们一样离开阿布旦渔村去米兰了吗?”

热尔曼老人摇头,道:“没有,罗布泊干涸前几年,他就病死了,他没有亲眼看到罗布泊干涸。”

袁森脑子一动,道:“那托克塔阿洪葬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热尔曼老人微微颔首,道:“阿洪死后就葬在他父亲昆其康伯克的墓穴旁边,他跟阿布旦村民非常疏远,死的时候也没几个人来送葬。”说罢,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表示对好友托克塔阿洪的惋惜。

“那,热尔曼爷爷,您还记不记得托克塔阿洪墓的具体位置?我们打算明天和您一起去一趟阿布旦渔村。”

热尔曼老人肯定地点头,道:“记得,不可能忘记的,我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回新阿布旦了。”

热尔曼老人还处在激动中,袁森安抚了一会儿便退出去了。老人屋门口有一个马仔在站岗,袁森让那马仔给热尔曼老人再安排一间屋子过夜,这里条件太差了。那马仔解释老人脾气古怪,讨厌电灯,讨厌舒服的床,睡觉的时候只要一床破席子就可以了,拿被褥给他,会被他骂出来的。

艾凯拉木又回房间去问热尔曼老人,真就被老头骂了出来。他气得鼻子直冒烟、满脸通红,就差进去跟热尔曼老人对骂了。

换房间的想法只能作罢。

四人来到洋楼前厅,阿里浦不知去向,前厅站岗的马仔说阿里浦去县医院了,等一会儿就回来,他们的房间他已经作了安排,可以去休息,也可以吃晚饭。

袁森他们吃了晚饭就回到房间里。艾凯拉木建议他们避开头头开溜,找个小旅馆睡一晚上比较安全。阿里浦今天吃了大亏,手下折损无数,自己的面子几乎丢尽,肯定会想办法报复。阿里浦派这么多人伺候他们,其实是监视,等阿里浦回来,他们半夜肯定会动手。

袁森颇为不屑。王慧道:“不用怕,为了避免麻烦,我已经通过国安跟当地公安局局长取得了联系。局长给阿里浦打了个电话,他现在比谁都老实,你们大可放心。”

听了这话,大家也就放心了,不怕晚上遇到偷袭。他们各自回了房间,一路上的疲惫催着他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袁森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外面大喊大叫的,袁森开了门,进来一个马仔,那家伙着急地说:“先生出大事了,热尔曼死了。”

袁森大惊,他回去披上外套就冲到洋楼后面,热尔曼老人的屋前已经站了十几个人,阿里浦就在人堆里。

袁森过去揪住阿里浦,怒道:“小子,你干的什么好事,怎么把人弄死了?”

阿里浦经过昨天一战,已经将袁森敬为天人了,哭丧着脸道:“袁爷,我也不知道,一大早看门的猴子就大叫大嚷,说死人了,我一确定就跑去找你们了,真的跟我没关系。”

袁森冷哼一声,道:“信你才怪,先带我去看看。”

阿里浦一瘸一拐地进去了,艾凯拉木、王慧、巴哈尔古丽也过来了。热尔曼老人躺在破竹席上,脸朝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阿里浦把他的头扳过来,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似死不瞑目,尸体冷得吓人,很可能是半夜死的。

袁森问阿里浦:“去找医生了吗?”

“没——”

“还不快去?”袁森怒道。

阿里浦唯唯诺诺,喝令身边的马仔去请县医院的医生,他自己则由马仔搀着站在旁边。

袁森尽管怒不可遏,心里却明白热尔曼老人的死跟阿里浦肯定没关系,他还没有大胆到在自己家里杀人的地步。热尔曼老人年纪太大,昨天说完那些秘密,他心里肯定也没有牵挂了,是自然死去的。

他记得阿里浦在来的路上曾经说过,罗布人离开新阿布旦时,人数还不少,大多住在米兰,不过离开罗布泊的罗布人就像没了水的鱼一样,生命枯竭得极快。那些百岁老人在米兰生活,几年时间就死去了不少,热尔曼老人算是坚持时间最长的,他就是罗布泊的活历史。现在活历史也画上了句号。

袁森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巴哈尔古丽受不了死人的气氛,进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她就站在门口,看到袁森出来,便上去跟他说话。

“师兄,热尔曼爷爷都死了,我们还去那个渔村吗?”

袁森点头道:“肯定要去,现在线索都集中在托克塔阿洪身上,他人是死了,但是墓穴里如果留下有价值的东西,对咱们破解伊比利斯古城的秘密肯定有帮助。”

巴哈尔古丽若有所思。王慧和艾凯拉木也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医生和警察都来了,县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他一进来就把阿里浦批评了一顿。医生和法医同时工作,配合检查老人的死因。

公安局局长上来跟四人攀谈。王慧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跟局长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盯紧阿里浦,如果发现他与陌生人联系,就要格外小心,务必抓住幕后老板。

局长点头回应,随后给四人安排了去罗布人最后的家园新阿布旦渔村的车。上车之前,法医已经确定热尔曼老人死于心脏衰竭,非暴力死亡。

他们的沙漠王已经不方便使用了,袁森开着公安局提供的越野车一路疾驶。经过几次迷路后,他们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抵达干涸的喀拉库顺湖边缘的玉尔特恰普干,也就是罗布人最后的家园新阿布旦渔村。

渔村里的房子土坯都还在,随处可见干枯的骆驼刺和红柳,它们就像活化石一样立在那里,证明这里曾经有水有人,是适合人居住的乐土。

罗布荒原上吹着干烈的风,像锉刀一样刮在人脸上,漫天都是风沙。他们眼中的新阿布旦一片废墟,天空和地面都是一样的灰色。远处是无边无际的盐碱地,这里曾经是一片巨大的湖泊,被西方人誉为亚洲地中海。

袁森站在高坡上,他的脚下是坍塌的土墙,墙脚下有一堆板结物,非常像羊粪。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断定此处以前是一个羊圈,羊圈前面是居室,半塌的墙壁上有壁龛,不过是空的。

袁森对大家道:“你们分开找墓地,他们都喜欢把墓建在一块。”

四个人分了三个方向,王慧朝东走,艾凯拉木往西走,袁森朝北走。远远望去,北边有一条干涸的河道。巴哈尔古丽耍脾气,硬要跟着袁森,不愿意单独行动。

两人出了废弃的村庄,走了几百米远,才靠近河道。那河道颇宽,河道与河岸有两米左右的落差,河道上覆盖着细密的沙子,岸上还有不少枯死的红柳。

河道前面是无边无际的盐碱滩,那些盐碱就像水塘抽底干硬的泥巴一样,干裂得厉害。罗布泊干涸的几十年里,这些盐碱被烈日和暖风侵蚀,彻底失去了水分。远远望去,那些躺在河床里的盐碱硬得跟石头一样,一排排、一块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