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今夜债劫数自缘血,他日泪冤孽本前生(第3/7页)

门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夏谙慈曾练过射击。

然而他的速度和力量,绝不是女人所能达到的。

难道,他真的是个男人?

夏谙慈一击不成,抬腿向他下腹踢去,那人吃痛,将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夏谙慈的脊柱和腰都疼得缓不过来,他又逼近了,蹲在她面前,“夏小姐?”他不怀好意地笑,“哦,对了,其实我不该叫你夏小姐,你根本不姓夏……”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谙慈忍不住截断他的话,向他狂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没有得罪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答,阴阴地笑着,“小姐,你长得漂亮吗?你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吗?”

她惊恐地望着他,他的眼神迷乱而颠狂,更有种折磨他人而带来的快意。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绿茵!夏谙慈的心中点燃一丝希望。

“姐!姐!”绿茵用力地敲门,“出什么事了?”

“开门!”夏谙慈盯着那人的眼睛,“绿茵,把门打开!”

门外传来重物沉闷的敲打,想是绿茵在用什么东西砸门,然而这门与锁都太结实了。

是当年特地在德国定制的。

当年严密的防守,而今竟成了沉重而致命的桎梏。

“枪!”夏谙慈向门外喊,“去找三爷的枪!”

绿茵转身离去了。

夏谙慈以为这样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谁知他理也不理,他的心思与精力,都被用来折磨她了。

“你漂亮吗?”他继续追问,“看看,你的腿很漂亮?”

他用鞋尖掀起她睡裙的下摆,她修长的小腿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寒冷的蓝色。

她快速地向后退去,而他伸出脚,用力地踩住了她右腿,“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恐惧地哭喊着,“来人,快来人!”

她的声音,似乎已不再是她自己的。

而他微笑着,缓缓地举起一把粗重的花梨木椅子。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夏谙慈大叫起来,她本能地想后退,可自己的右腿被他死死地踩在脚下。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微笑着,狠狠地将椅子砸在她裸露的小腿上。

那一瞬间,她听得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冷汗将她身上的衣服都打透了。

那一刻天地都在震颤,是旋转的,彻底的黑暗。

黑暗里透出一丝光来,在朦胧的白光中,她看到了他微笑的脸,那种得意地,陶醉的微笑。

右腿上,是撕裂般地痛。

“为什么?”她疼得近乎虚脱,用微弱的声音问,“你是故意针对我的,是不是?”

“痛吗?”他微笑着蹲下身,凑近她的脸,“用椅子砸腿,和用斧子砍头,哪个更痛?”

“为什么?”夏谙慈不理会他的问题,她追问,“为什么,你要针对我?”

他勾起她的下巴,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你知道的,小美人儿!”

“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夏谙慈被激怒了,她扬起下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知道活不过今晚了,但你要让我死得明白!我要你亲口说!你必须告诉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反而激发了她骨子里的倔强与反叛,她开始变得强硬起来。

“好样的!”他带着点赞许的口气,“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羡慕你、忌妒你,又恨你,又爱你,我想接近你,又觉得自惭形秽。

我只好偷偷地看你,每次你朝我看过来,我就赶快转头。

我想和你说话,可刚一开口就脸红,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夏谙慈只觉得不可理喻,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样,你就要打断我的腿?”

“对,就是这样!”他突然又变了一种语气,狂躁、凶狠、恶毒,“谁让你这么漂亮?谁让你这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他盯着她的脸,又突然连连摇头,“不不不!你没她漂亮,看起来也没她那么聪明,可你还是继承了她的美貌和才气,你的心肠不算坏,对我妹妹也说得过去。

他们俩的女儿,那两个混蛋,丧尽天良、丧心病狂,做了那么多坏事,他们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漂亮?他们的女儿怎么可以是个好人?日子还过得很好?”

门外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又一声。

那巨响就在耳边,夏谙慈本能地闭眼、缩肩。

然而那个人理也不理,他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路中,说着,控诉着,似乎没听到那两声炸雷般的响动。

门被打开了。

绿茵举着枪走了进来。

“姐!姐,”她完全搞不清状况,“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她看见了地上的夏谙慈,腿骨诡异地扭曲着,“姐!你怎么了?……”绿茵哭着,要过去搀她。

“别哭!把枪对准他!”夏谙慈沉着地指挥,“别过来!小心他把枪夺走!你站在那里,我自己过去!”

绿茵毕竟只是个小丫头,枪都没摸过,她歇力模仿桑卫兰等人的姿势,故作强硬里透着怯意。

她站在门口,僵硬地举着枪,全身是汗。

夏谙慈强打精神,喝斥“他”,“不要动,小心打爆你的头!”她咬着牙说。

她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拖着断掉的腿骨,费力地、一步步向后挪去,每动一下,都要拼尽全身的力气,大汗淋漓。

她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他”,那个毒蛇一样的人,唯恐他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

他也紧紧盯着她。

他站在那里,阴森地、不怀好意地笑。

一米之外,有支枪正指着他的脑袋,他一点也不害怕。

甚至,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唯其如此,夏谙慈更不敢轻心。

她狠狠地瞪着他,予以警告。

绿茵看见她吃力的样子,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姐,姐……”

“不许说话!”夏谙慈狠恶恶地喝斥她,“把枪拿好!”

她吃力地、一下下挪到绿茵的身边。

她拉住绿茵的左手,一手扶着门,想凭借绿茵身体的力量站起来。

每动一下,都如千针刺骨,疼得一身冷汗。

“他”突然咧着嘴,阴阴地一笑,他知道,枪一旦到了夏谙慈手里,形势就会发生逆转,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出击了!

夏谙慈正扶着绿茵的胳膊,挣扎着要站起来。

绿茵一手紧张地端着枪,一手摸索着要搀她起来。

“他”微笑着,猝不及防地、快速地向他走过来,“小朱姑娘,你会用枪吗?打得准吗?”

绿茵呆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姓朱?连她自己几乎都忘记了。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她再稳重,到底是个小姑娘。

她从心底,惧怕这个突如其来的、不男不女的、蛇蝎一样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