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2页)

我对我听到的事情感到十分讶异。

“理查德·弗林在他的书稿里说的恰恰相反。他说是提摩西·桑德斯被您迷上了,一直骚扰您。”

“我会读一读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管你要了书稿。凯勒先生,对于理查德·弗林那种人来说,小说和现实之间的界线并不存在,或者说界线很模糊。那段时间里,因为他的缘故,有好几次我都痛苦不堪。”

“教授被杀的那晚您去他家了吗?”

“那一整年的时间里,我总共就去了教授家三四次。普林斯顿是个小地方,要是关于我俩的谣言逮着机会满天飞,我和教授就都会有麻烦。所以那晚我没在他那儿。”

“谋杀案发生之后,警方有询问过您什么吗?我看当时的报纸上并没有您的名字,但理查德的名字倒是随处可见。”

“有过,我想我仅仅被询问过一次。我告诉他们,整个晚上我都和我的一个朋友待在一起。”

她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表。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很高兴和你聊天,等我读完稿子,刷新记忆之后,或许我们可以再聊聊。”

“您为什么把姓给改了呢?您结婚了?”我们从桌边站起来的时候我问。

“没,我从来都没时间做那种事。实话说,我把姓改了是为了摆脱理查德·弗林,还有所有那些回忆。我很在乎韦德教授,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我万分震惊。弗林不是个暴力的人,只是让人讨厌,但我当时被他骚扰得心烦意乱,好像他从来不会停下来一样。1992年去欧洲之前,我把名字改成了劳拉·韦思莱克。实际上,韦思莱克是我母亲的中间名。”

我向她道了谢,她拿起那份书稿,就在自助餐厅开始忙起来的时候,我们离开了那儿。

我们来到电梯口,进了电梯,上到9层,我问她:“理查德的伴侣达娜·奥尔森和我说,一天晚上她看到他在和您打电话。她为这事儿联系了您,然后你们见了面。我能问问您在电话里和他说了什么吗?他又想找您吗?”

“我有20多年没听到过理查德的信儿了,直到去年秋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公寓的门口。我不是那种很容易失控的人,但当时真的很震惊,尤其当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些废话,很显然他特别焦躁不安,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他发现了一些秘密,于是来威胁我,而对我来说那些秘密到底是什么并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和韦德教授有关系。实话说,我一直试图忘记自己曾经认识一个叫理查德·弗林的年轻人,最终我叫他离开。之后他给我打过两三通电话,但我拒绝去见他,再之后就没接到他的电话了。我并不知道他已经病得很重了,他也从没和我提过,然后我就得知他死了。可能他来我公寓的时候正被疾病折磨,失去了理智。肺癌一般都有并发症,会转移到大脑,我不知道这对于理查德的情况适不适用,但可能性很大。”

我们出了电梯,我问她:“理查德在他的书稿里还说,韦德教授当时正在做一项秘密的研究。您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既然是秘密研究,就意味着我们不应该知道任何与此有关的事,对吧?你和我说得越多,我越相信那份书稿单纯是篇小说。每所重点大学的很多科系的确会开展研究项目,有些是给政府机构做的,有些是给私营公司做的。这种项目大部分都是机密的,因为给项目出资的人想要保护好他们的投资成果,不是吗?我猜韦德教授的研究就是这种。我当时只是在他写那本书的时候帮了他,对于他可能做的其他事,我并不清楚。再见,凯勒先生,我现在必须得走了。祝你愉快。”

我再一次感谢她来和我见面,然后坐电梯下到一层。

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我怀疑她说的究竟有多少是真话,有多少是假话,以及弗林一直对他俩的关系心存幻想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她平静的外表下,她给我一种感觉:她担心弗林可能会透露她的过去。这种感觉和她的肢体语言或者面部表情无关,而更像是一种她香水下面难以掩盖的遥远的气味。

她的答案很明确——可能太过明确了,哪怕她一再强调想不起来所有细节了。就算时隔多年,一个男人,一个她的朋友,一个与她合租过一间公寓、骚扰了她几个月、被人怀疑杀了她导师的人,她怎么会差点忘了呢?

[1] 新艺术风格(Art Nouveau):流行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一种建筑、美术及实用艺术风格。新艺术风格常以花卉昆虫为题材,开创自然装饰风格。——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