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奥尼尔穿着他三四件常规搭配套装中的一种:丝光黄斜纹外套,里面是粉蓝色衬衫,没有系领带。他的夹克是深蓝色的,有着淡色格子图案的那种。

门童是位和颜悦色的意大利裔人。他打量他们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们真像般配的一对。“欢迎光临。希望你们下榻愉快。”他为他们开门。

丹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奥尼尔。他们穿过微风吹过的门厅,向前台走去。

他们从主楼开始穿过旅馆的建筑群,左拐右拐去寻找那个房间。

“绝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奥尼尔对她说。

丹斯淡淡地笑了笑。发觉自己的眼睛不时地扫向门和窗户,她感觉很有趣。这是一种身体反应,表明这人下意识地在想如何逃避——也就是说,这人正在感觉到有压力。

“瞧。”她说道,用手指向另外一个游泳池。这个地方似乎有4个。

“像成人玩的迪斯尼乐园。我听说过有很多摇滚乐手住在这里。”

“真的吗?”她皱皱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

“只是有这么一说而已。吸了毒然后把电视机和家具扔到窗外去并不好玩。”

“这里是卡梅尔,”奥尼尔提醒道,“他们来这里干的最疯狂的事情是把可回收的东西扔进垃圾堆里。”

丹斯本想回应一句,但最后还是没有吱声。这种打趣让她感到更加紧张。

她在一棵棕榈树旁停下,棕榈叶长得像尖利的武器,“我们这是在哪里?”

警官看了看一张纸条,找了找方向,朝后面的一幢楼指去,“那里。”

奥尼尔和丹斯在门外停下。他吁了一口气,挑起眉毛,“我猜就是这间。”

丹斯笑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警官敲门。

片刻后门开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位瘦瘦的男人,50多岁的样子,下身穿一条深色的宽松长裤,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打着条纹领带。

“迈克尔、凯瑟琳,来得真准时,快进来。”

厄恩斯特·西博尔德点头示意他们进来。他是洛杉矶县的职业地方检察官。房间里一名法庭记者坐在三条腿支撑的口述记录机旁。另外一个女人起身跟新来的两位客人打招呼。西博尔德介绍说她是他的助手,来自洛杉矶。

这个月的早些时候丹斯和奥尼尔办了一起发生在蒙特雷的案子。获罪的丹尼尔·佩尔从监狱里逃出来,这名邪教领袖和杀手仍然藏匿在半岛上,伺机寻找更多的受害人。其中一名涉及该案的人到最后被发现又牵涉到另一起案子。

丹斯下定决心要让这名重刑犯归案。但是有很多压力阻碍这个案子办下去——这些压力来自一些很有势力的组织。虽然蒙特雷的检察官拒绝办这起案子,可是丹斯不会因为有人说“不”就轻易放过。她和奥尼尔听说这名重刑犯以前曾经犯过命案——是在洛杉矶。地方检察官西博尔德一直和丹斯的工作单位——加利福尼亚调查局——合作,跟丹斯也成了朋友,于是同意在洛杉矶起诉。

不过包括丹斯和奥尼尔在内的几名证人都是在蒙特雷地区,西博尔德这一天就来到了这里记录证词。他们会面之所以要在秘密中进行是因为这名重刑犯眼线多、恶名响。实际上,当下他们甚至没有使用凶手的真实名字。案子在内部被称作人民公敌J.多伊。

他们坐下来后,西博尔德便说:“我们可能遇到了麻烦,我要告诉你们。”

丹斯早先预料到的窝心的情况——案子会因出现差错而偏离方向——又回来了。

检察官继续说道:“基于豁免权,辩方提出放弃的动议。说实话,我无法告诉你们案子的胜算有多大。听证会安排在后天。”

丹斯闭上眼睛,“不行。”在她旁边的奥尼尔气愤地吁了一口气。

这件工作的一切……

如果他逃脱了,丹斯想到……但她接着又意识到只有这样才能接上这句话:如果他逃脱了,我就输了。

她感到下巴在颤抖。

但是西博尔德说:“我的团队在收集民众反应。他们表现出色,是办公室里最棒的。”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厄尼,”丹斯说道,“我要抓住他,我非得抓住他不可。”

“很多人也这样想,凯瑟琳。我们要尽一切努力。”

要是他逃脱了……

“不过我想办下去,就好像我们必胜无疑一样。”他信心十足地讲了这番话,也让丹斯心里踏实了一些。他们开始谈论起来。西博尔德就这起犯罪问了几十个问题,比如丹斯和奥尼尔目击到了什么,案子的证据有哪些。

西博尔德是位经验丰富的检察官,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经过一个小时对他们的访谈后,这位精干的男人向后倚坐着,说目前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东西。他即刻需要的是另外一名证人——当地的州巡警——他也同意作证。

他们谢了检察官,他答应在豁免听证会上法官一作出判决就打电话告诉他们。

丹斯和奥尼尔走回大堂。他放慢了脚步,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她问。

“咱们开个小差怎样?”

“你什么意思?”

他朝漂亮的花园餐厅点点头。从餐厅可以俯视山谷,再远一些就是大海。“时间还早。上次是什么时候穿白制服的人给你送上班尼迪克蛋的?”

丹斯想了想,“现在哪有这个时间?”

他笑了笑,“来吧。我们不会太迟的。”

她看了看手表,“我不知道会不会太迟。”凯瑟琳·丹斯在学校里可从来没开过小差,在加州调查局干高级警员就更不可能了。

“那就赌一把。”两人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岁,不过现在这么做可不是淘气。

他们在靠窗的一个软座上彼此挨着坐下,外边就是露天阳台,向下可以俯视群山。太阳已早早升起来了,这是个清爽的6月早晨。

服务员没有全身都穿制服,但是穿着一件漂洗得体的白衬衫。他拿来菜单,倒了咖啡。丹斯无意中瞥见了印有这家餐馆所大肆吹嘘的含羞草香槟酒的那一页。她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奥尼尔也在看这款酒。

他们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去洛杉矶等待大陪审团的陪审结果或审判结果,”他说道,“我们就用香槟酒来庆贺。”

“再好不过了。”

这时,奥尼尔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下来电者的身份。丹斯马上觉察到他的身体语言发生了变化:肩膀微微上耸,胳膊和身子贴得更紧了,眼睛盯着屏幕之外不远的地方。

在他用愉快的语调说“喂,亲爱的”之前,她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丹斯从他和作为职业摄影家的妻子安妮的谈话中推断出,她突然需要马上出差,需要跟丈夫核对一下他的时间安排。

奥尼尔终于挂了电话,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等到气氛恢复之后才商量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