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约翰?巴利科恩非死不可”(第2/3页)

“照片里的拖车查了吗?”

“查了,是被丢弃的废车。封锁线里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崔西点了点头,把照片收进抽屉里,开始研究起自己负责的案件。

然而,就在不久之后,他察觉到有件怪事与那照片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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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迈利的临终闹剧上演的那天晚上,赤夏一边在殡仪馆幽暗的走廊上散着步,一边后悔自己干嘛回来。他的母亲此刻正忙着规划自己的人生,对于她的归来,并没有表现出欢天喜地的样子,至于未来的继父人选约翰,则是从一开始就摆明了不欢迎她。

赤夏看了一眼拎在手上的溜冰鞋。约翰的做法实在太霸道了,所以她偷偷跑去经理办公室,把溜冰鞋拿了回来。一想到今后得天天面对这个约翰,她就觉得很闷。她只想和妈妈两人一起生活,如今看来这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等约翰的宝宝一出生,赤夏肯定会受到排挤。凡事都有尽头——都会碰到所谓的死。史迈利爷爷此时正迎接的那个“尽头”,没有人可以躲得掉……

然而,赤夏不让自己继续思考下去。她可以看透人生,却不想去分析它。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她是这么想的。成天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只是让自己的日子难过罢了。赤夏对人生的直觉告诉她:人要懂得“及时行乐”,生命才有价值;不,应该说是“及时行乐”就是她的人生。

不管怎么样,找到葛林后就去大理石镇的迪斯科舞厅彻夜狂欢吧!赤夏下定决心。史迈利的临终闹剧演完之后,葛林就去殡仪馆帮忙了,一直到晚餐都没有回来。从昨天开始,葛林的态度就显得有些冷淡——她也有注意到。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讨厌庞克小妞在殡仪馆打转的古板员工发现,一边在走廊上寻觅着葛林的身影。

为了营造庄严肃穆的气氛,殡仪馆的灯光都很昏暗。赤夏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阴森的感觉。寂静笼罩其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只有家属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以及用要死不活的弥撒曲和安魂曲编成的背景音乐。再在这里呆下去,她的忧郁症肯定又会发作……

就在这个时候,从走廊那头传来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曲调,让赤夏吓了一跳。她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刚才没注意到走廊上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半掩的,灯光和声音从里面流泻了出来。那声音其实是歌声,而且还是老人家豪迈不羁的歌声,几乎可以用放声高歌来形容了。

——在这装模作样的殡仪馆里,可以唱得这么大声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赤夏忍不住往那扇门走去。门上的牌子写着“升天阁”三个大字,是前天曾经拜访过的灵安室。在美国,殡仪馆的灵安室除了安置遗体外,通常也会让遗族和观礼者在这里举行葬礼。这么说的话,正在房里大吵大闹的是悲痛到不行的宾客——这怎么可能?!

突然,赤夏眼前的门打开了,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哎呀呀!庞克小姐再次见面,我真是太高兴了。”

由于那人穿着深蓝色西装,所以赤夏一开始没认出他是谁。眼前的男人正是早上光顾的那家咖啡店的老板比尔。比尔似乎已经很醉了,他一边搓着红色的鼻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来,请进。就让我们把今天早上的事忘了,一起喝个小酒怎么样?我正在替欧布莱恩守灵。”

“欧布莱恩,就是你说的那个不动产商人?”

“嗯。他儿子弗雷德说要在这里举行葬礼。”比尔压低声音。“父子两人一个样,都是胆小又怕事。不过,弗雷德的老婆正好是这家的千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瞧,我们正在举行爱尔兰式的守灵,好好地闹他一闹,以慰法兰克?欧布莱恩在天之灵。来,你也来参加吧!”

说完后,比尔硬是把犹豫不决的赤夏拉进了灵安室里。

灵安室的房间是打通的不管是宾客休息室也好,后头的停尸间也罢,全都挤满了来守灵的人。大家人手一杯威士忌,满屋子香烟的烟雾,有喝得烂醉的、辩论得面红耳赤的,也有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在唱歌的。比尔抓着赤夏的手,直接把她带往最里面的房间。

里面的房间停放着堆满鲜花和花圈的棺材,被推着走的赤夏战战兢兢地瞄了它一眼,竟然发现里面是空的。正想着要问个清楚,转过头来去找比尔,他却不由分说,请她坐到两个男人坐着的路易十五风的豪华长椅上。坐在她隔壁那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好像已经很醉了,头低低的,一动也不动。隔着他,再过去的瘦弱中年男子就是赤夏也认识的弗雷德,醉眼朦胧地他正在替自己倒酒。弗雷德无法聚焦的视线终于落在赤夏身上,这时他开口了:

“哦!负责余兴表演的女歌手来了,好丑。”

赤夏气炸了。“喂!看清楚,我可是你赤夏大姐!”

弗雷德眨了两、三次眼睛。

“噢,对哦!是赤夏姐。真是对不起,原来是你来了。我还以为薄情的巴克利恩家会没有半个人来呢!约翰没来,就连洁西卡都说跟人约了去大理石镇看戏,早早就回去了。只有你,只有赤夏大姐你愿意来。我想,爸爸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弗雷德从怀里拿出威士忌,往赤夏面前一推。

“来吧,赤夏姐,坐下来跟我喝一杯。这可是Black Bush,道地的爱尔兰威士忌。像我们爱尔兰人,绝对有个‘E’——不是WHISKY哦!是WHISKEYE!E就是ENERGY的E、活力充沛的E,你懂吗,嗯?”弗雷德不厌其烦地说明。

碰到这种醉鬼,还是敷衍他一下会比较好。于是,赤夏露出暧昧的笑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就在她喝酒的时候,站在身旁的宾客——一名留着白色鬓角的老人开始唱起奇怪的歌来。

“约翰?巴利科恩非死不可……”

碰到这熟悉的名字,赤夏吓了一跳,忍不住听他在唱什么。

约翰?巴利科恩非死不可——

小巴利科恩呆在土里,

大雨倾盆而下,

阳光兜头晒下,

一天一天长大,

从泥土里冒出来的约翰?巴利科恩。

某天,从膝盖处将他折断,

拖到村子里的仓库,

将他剥皮去骨。

两块大石头一压,

小巴利科恩马上粉身碎骨……

老人家沧桑的歌声朗朗响起,这时开始有人跟着一起唱和。那歌词的内容让赤夏惊讶不已,她越过隔壁老人的膝盖,伸手拉住弗雷德的袖子。

“喂,大叔,大家正在唱的约翰?巴利科恩,该不会是……”

弗雷德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