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2页)

威廉姆斯问斯莱德尔:“差不多了?”

“嗯。”

“温格在哪?”

“在接受审讯。”

有一阵我们三个人默默地站在那里,心里都有些别扭。

两个男人分明情绪波动,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而我一点也不想帮他们。

斯莱德尔避而不看我的眼睛,只顾对威廉姆斯说:“咱们城里见,一起严厉盘问那个狗杂种。”

开车回家途中,我的眼眶一阵发热,胸脯起伏不定。

别哭。你敢哭试试。

不知何故,我真的没哭出来。

洗了个泡泡浴,换了身衣服,立刻给我的身体带来神奇的效果。

可我依然感到意绪消沉。

斯莱德尔的来访也没能使我的精神稍稍振作一点。可能跟他的行事风格有关。他此次登门,像是专门为了向我通报审讯格雷迪·温格的情况。

“这个蠢货一点都不合作。”

“这话什么意思?”

“他拒不招供,双眼一直紧闭,只有嘴唇在动,像是在祈祷似的。”

“他说到掩埋尸体的那个坑了吗?”

“你是在听我讲吗?”

“你们总归还有其他一些审讯手段吧!”

“是嘛。我怎么就忘了用橡胶软管!”

“心理学专家呢?”

“我们提醒温格先生,死刑适用于本州,现在我们让他好好考虑这一点。”

眼前又浮现出那两具骷髅。我感到一阵愤懑和悲哀。赶快压抑这样的情绪。

“现在怎么办呢?”我问。

“我准备再加把劲,看看能不能从林恩·诺兰那儿再套点话出来,这次我直接到她家去。”

“为什么?”

“我想多了解一点跟洛维特在双杯酒吧攀谈的那个家伙的有关情况。”

“你认为诺兰有所隐瞒?”

“这不好说,我先去她那探探口风。”

“威廉姆斯有没有告诉你联邦调查局把甘保和洛维特案件的卷宗统统拿走了?”

“没说。”

“实际上他自己已经承认了。”

“真的吗?”

我告诉斯莱德尔,当我发现温格分别于1998年和上周一提供的证言用词完全一致时,心里是多么惊讶。

“兰德尔刚刚打了电话过来,确定温格两次的措辞一字不差。肯定是温格让人事先查看了原来的档案。”

“那些狂妄自大的蠢货。”斯莱德尔的双腭肌肉用力鼓起,复又松弛,“不要紧,那个狗娘养的已经犯了罪,肯定是要坐牢的。现在的问题是其他还有谁?”

“诺兰住在哪?”我问。

“一所老房子里。在坎纳波利斯。”

显然斯莱德尔中途没回过家,他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足以熏倒一匹马。此时我可压根儿不想跟他同车出行。

“你准备现在就动身?”

“原本我还想先喝两杯啤酒或看场电影的。”

时钟的指针指向9点20分。

我困得要死。

“稍等。”我急匆匆跑进书房拎起皮包。

路途没我想象的那么远,但体臭的杀伤力却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到了坎纳波利斯,我急切地想再冲个热水澡。

诺兰住在一栋极为简陋、仿佛仅用几分钟便建造完毕的仿殖民风格的公寓里。她住的单元和其他三个单元共用一截钢筋混凝土楼梯。

我和斯莱德尔爬到她家门口,摁响门铃。

诺兰几乎同时打开门。她身上穿得很少,而且主要是黑色透明的衣服。

“忘拿钥匙了吗,小傻瓜?”

乍一见到我们,诺兰的面部表情经历了一连串变化。

转瞬之间她先是困惑,继而认出我们,最后眼神里透出恐惧。

“你们来干什么?”她快步躲到门后,警惕地左顾右盼。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诺兰女士?”

“的确不是时候。”诺兰的目光掠过我们身边,投向我们身后的楼梯。 “我只是还有几个细节想不明白。”斯莱德尔俨然一副神探可伦坡的派头。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再谈不行吗?”女人极度紧张,“我明天去城里,或是随便哪个你要我去的地方。”

楼下的停车场上,一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诺兰脸上的神情越发惊恐不安。

楼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

“别上来!”诺兰大叫一声,“快跑开!”

已经迟了。

一个男人从楼梯平台上探出头来。

开始我还不能确定是谁。

稍后我认出来了。

这个男人愣了一下,猛地转过身,咚咚咚踩着重重的步子奔下楼梯。

斯莱德尔一个箭步追了过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