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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德维勒一直都在心焦地等待货车归来的声响。车终于开进德维勒公馆的庭院,她一听到动静,立即冲出房门。这时候,加拉格尔和哈密尔顿刚钻出货车。她叫道:“他还好吗?”

“麻药还没过去呢,但腿已经没大碍了。”加拉格尔答道。

“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要不在格兰佛,要不在海上,剩下的都在军官俱乐部。我们快把他抬上楼吧。”

加拉格尔和哈密尔顿把凯尔索抬出货厢,他们勾住对方的手搭成担架,托起凯尔索。他们跟着海伦进了前门,穿过四面都是橡木墙板的大厅,循着大楼梯拾级而上。她走在前头,打开主卧室的门。卧室里的陈设,连带那张四柱大型卧床,都透出十七世纪的布列塔尼风格。床右手边的门通向浴室,左手边则靠墙摆着一个雕花书柜,柜顶抵着天花板,柜子里塞满了书。她用手指摸到一个暗钮,按下去后暗门打开,露出一道楼梯。她在前面引路,加拉格尔和哈密尔顿吃力地跟着,虽说有些困难,但终于还是把凯尔索抬进了屋顶阁楼。阁楼里贴着橡木墙面,只有山墙顶端开着一扇窗户;地上铺着地毯,地毯上架着一张单人床。布置得很舒适。

他们把凯尔索抬上床。海伦说:“这里应有尽有,唯一的入口在我的卧室,所以你在这里非常安全。我的一个先祖为了躲避克伦威尔的手下,曾在这里待了好几年。好像从那以后,这里的陈设就没怎么变过。这橡木衣柜还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呢。”

“谢了,但我现在只想睡觉。”凯尔索说道,神情又紧张又疲惫。

她朝加拉格尔和老医生点点头。他们几个离开阁楼走下楼梯。哈密尔顿说:“我先走了,帮我转告海伦,我明天来探望他。”

肖恩・加拉格尔握住他的手,片刻道:“乔治,你真是个男子汉。”

“医生的本职罢了,肖恩。”哈密尔顿微笑道,“明天见。”说完他就离开了。

加拉格尔穿过大厅,沿着后面的通道来到厨房。他把茶壶放上火炉,往快熄灭的余烬里添了几根柴。这时候,海伦进来了。

“他还好吗?”他问道。

“很快就睡着了,”她坐在桌子的边沿,“现在我们干什么?”

“得等萨瓦里从格兰佛把消息带回来给我。那之前,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要是没消息呢?”

“啊,那我再想想办法。现在坐好,享用一杯好茶吧。”

她摇头道:“我这儿只有树莓叶子做的茶叶,要不就是甜菜茶。可我今天晚上哪样都不想喝。”

“啊,你这丫头,有点儿信心嘛。”加拉格尔从怀里掏出一包中国茶。这是那天早上谢瓦利埃在市场里给他的。

看见这包茶,她忍不住眉开眼笑,而且笑个不停。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肖恩・加拉格尔,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艾森豪威尔穿戴齐整。刚才他正在与首相共进晚餐,突然就收到了门罗的消息。现在,他在海耶斯酒店的图书馆里踱来踱去,显得心烦意乱:“我们没法安插人进去了吗?”

“您的意思是派突击队的话,我觉得行不通,长官。那是全欧洲防备最森严的海岸。”

艾森豪威尔点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没法把他弄出来了?”

“倒也不是,长官。只不过,非常非常困难。那是一座小岛,将军。这可不是把他藏在卡车车厢里,开三百英里到比利牛斯山;也不是派一架莱桑德式联络机去接他回来就行了的。没那么简单。”

“那好,让他去法国,到那儿你就有办法了。”

“我们的情报表明,他现在不能长途跋涉。”

“看在上帝的份上啊,门罗,所有计划都指望这个人了。整个进攻计划,几个月的筹划安排啊。”

门罗清清嗓子,静了静气说:“要是最坏的情况出现,将军,您愿意牺牲凯尔索上校吗?”

艾森豪威尔停住脚步:“你是说,派人去杀他?”

“差不多吧。”

“上帝保佑,不过,要是别无他法的话,就杀了他吧。”艾森豪威尔走到墙上挂着的巨幅西欧地图跟前:“六千艘船、几千架飞机、两百万军人,还有这胶着的战争形势。要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确切登陆点,肯定会集结一切力量来封堵我们的。”他转过身子,“情报部门汇报,隆美尔几周前就在演讲里提到了这件事。他说,战争的成败就取决于这些海滩。”

“我知道,将军。”

“那你还问能不能牺牲凯尔索?”艾森豪威尔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你能救他,就救。要是不行……”他耸耸肩,接着说,“话说回来,这泽西的情况你也说了,那你要怎么安插特工?那么小一座岛,一张新面孔太扎眼啦。”

“说得在理,将军。我们得好好考虑考虑。”

杰克・卡特尔安静地站在壁炉旁。这时候,他突然咳了一声:“有一个办法,将军。”

“什么办法,上校?”艾森豪威尔问道。

“要藏一棵树,最好的地方就是树林里。在我看来,最能自由来去的就是德国人他们自己。我是说,肯定经常会有新的德国兵员派去那里。”

艾森豪威尔猛地转向门罗:“他说得对。你有能胜任这个工作的人吗?”

门罗点头道:“有倒是有,长官,但这活儿可不好干。除了要会讲流利的德语,思维方式也得跟德国人一样。不好找啊。”

艾森豪威尔说:“我给你一周时间,准将。一周后我要听到你的好消息。”

“遵命,长官。”

门罗轻快地步出房门,卡特尔跛着脚跟在他身后。“发电报给格兰佛的克雷森,让他转发给泽西岛上的加拉格尔,就说周四会有人去接应他们。”

“您确定吗,长官?”

“当然了,”门罗高兴地说道,“你在里面的建议真是高明,杰克,‘要藏一棵树,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树林里。’我喜欢这句话。”

“多谢您,长官。”

“德国人员进出很频繁。这么多调动,要是备好了合理的身份证明,新来个把人算个什么呢?”

“那得需要一个非常特殊的人才,长官。”

“别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杰克。”门罗说。他们这时已走到停在街边的车旁,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只有一个人能够担此重任。你认识,我也认识。只有一个人能把纳粹演得惟妙惟肖,而且也够冷血,在必要时能把子弹射进凯尔索的眉间。哈里・玛尔提诺。”

“我得提醒您一句,长官。我们已经向玛尔提诺中校作出明确承诺,里昂的工作完成之后,再也不征召他。而且,凭他目前的健康状况,也完成不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