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新发现

梁永胜比莫兰晚到10分钟,一见面,莫兰就发现他的气色不太好,虽然打扮得仍然干净体面,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但今天的他却眼神涣散,神情倦怠,而且也没有拿公文包。看见她,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亲爱的,找我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招手叫来侍应,要了一杯热咖啡。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最近很忙?”莫兰生怕自己突然把他拉出来吃午饭会影响他的工作。

“啊,是啊,最近有点忙。不过,不影响跟我的宝贝约会、”他叹了口气,笑着问,“怎么样?想我了?”

“别乱说话。你既然挺忙,那我开门见山了。”莫兰说,“其实我就想问问你跟齐海波是什么关系。”

“齐海波?”梁永胜有些意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想起问她?”

“她死了。”莫兰平静地说。

“她死了?!”梁永胜显然十分吃惊,他瞪大眼睛呆望着莫兰,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

“就在前几天,她是被人勒死的。”莫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她感到自己这一趟来对了,他跟齐海波的关系的确非同寻常。

这个消息给他帶了不小的打击,她看见他闭上眼睛,把脸转向窗外的车流,仿佛在侧耳倾听什么声音,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脸,睁开眼睛轻声说:“可怜的人,我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结局。不过,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咖啡端上来了,他的手指在洁白的咖啡杯上轻轻弹着,莫兰注意到他手指上原来戴着的那只白金结婚戒指不见了。

“永胜,你跟海波姐认识是我介绍的,对吧?”莫兰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空空如也的手指,让她心里有点不安。

“对,她结婚比我们早一个月,我们一起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他平淡地说。

“在那之后,你们还联系过吗?”莫兰把目光从他的手指移到他的眼睛。

他注视着她,好像在跟踪她的目光轨迹。

“你到底想问什么?”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你跟她,嗯,有没有……有没有那种关系?”莫兰望着他的眼睛,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干吗要问这个?”

“你跟她有那种关系的对吧。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了。”莫兰说。

他再度闭上眼睛,随即笑了出来。

“是啊,我跟她有过一夜情。”他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本来我也不知道。但我昨天晚上看了她写的一些信,那是警方在她抽屉里找到的,她的信里提到了你。”莫兰看出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连忙说,“那些信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她真正爱的人的,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莫兰掏出一封信推给梁永胜。

齐海波在信里这样写道:“松。为了忘记你,我曾经跟无数人共度良宵,其中不仅有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我的上司以及很多陌生人,其中一个还是我好朋友的丈夫,他是律师。那天我们在酒吧里偶尔碰到,聊了半小时就去了宾馆。我们整个晚上都没闲着,我不停地说话,而一向能说会道的他那天却异常沉默,他一直在听我说。我们黎明时分告别,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他给我留了1000块钱就走了。你看,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但这又有什么区别,为了你,小松,我什么都愿意做。其实自从你对我置之不理,我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悔恨把我毁了。”

梁永胜默不作声地看着那段话,过了一会儿,他把信还给莫兰。

“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那时候你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他说。

“一年前?”莫兰想,那时候他不是高洁的丈夫吗?虽然她不喜欢高洁,但也不喜欢婚外一夜情的行为,所以她不由用谴责的口吻说,“那时候你也是个已婚男子,而且跟高洁结婚才半年,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我在一个礼拜前跟海波姐碰过头,她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说是吗?”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告诉他,他的确没告诉齐海波。

“所以,海波姐认为她是在跟好朋友的丈夫发生暧昧关系,没错吧。”莫兰叹了口气,心想海波姐真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梁永胜露出非常疲倦的神情,随后抬起眼睛注视着她,“莫兰,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其实并没有那么色情,而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个精力跟别人乱搞。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

他像是在告白,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搞婚外性行为的事实,莫兰庆幸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管不住自己的花花公子。

“谢谢你。”莫兰冷静地说。

“你是在讽刺我吗?”他马上说。

“我不喜欢一夜情这种动物行为。”

“我那天心情不好。”他喝了一口咖啡说。

“从她的信里我看出来了,她说你那天很沉默。”莫兰想,就跟今天一样,说话像挤牙膏,而且一点也不风趣,“你那天到底怎么?你跟高洁吵架了?”

他望着她,没有马上回答。

他的神情让她顿时来了兴趣。

“到底是什么事?你的客户跟你解除合约了?”她问。

“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过了好久,他才说,那声音就像从他的腹腔直接升上来的,低沉而压抑。

“什么消息?”莫兰真好奇,但她蓦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忽然不安起来,难道这消息跟我有关?否则他干吗这么看着我?

“是什么事?”她再问了一遍。

他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她的眼睛在召唤他。

“莫兰,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过了好久,他才说。

“我瞒你什么了?”莫兰感到莫名其妙。

“你,在离婚后,曾经到法国堕过胎,那是我们的孩子。”他说到这儿,好像喉咙快被割断了,每一个字都帶着撕裂的感觉,尽管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

但是莫兰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永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问道。

“这就是你那时候不肯跟我好的原因,对吗?我以为你是心里想着别人,你说你身体不好,我不信,……我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痛苦地说。

“对,那时候我是身体不好。”莫兰想起来了,梁永胜给她演那出戏的前两个星期,她因为肠胃不舒服,有两个星期拒绝他,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导致他出此下策的原因。

“那天我给你爸打过一个电话,本来只是想问个好,他就跟我说起了这件事。莫兰,这个消息让我真是……快崩溃了,两个月后,我才把它完全消化掉。如果你今天不问我齐海波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永远不会再提。”他望着她,看上去疲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