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朵玫瑰(第2/3页)

她说,可能跟你母亲差不多吧。

一说年龄,果然是我母亲的同龄人。但她确实不像个40多岁的人。

房间里没电扇,也没开水。聊着聊着,她突然起身出去,说是去买点喝的。我说我去。她挡住我去路不准。一着急,我又犯傻地说,我有钱,并着急地摸索起口袋来。

她突然格格笑起来说,我知道你有钱,但都是你父亲给的。

说着,轻轻拍打了下我额头走掉了。

当时已12点多钟,商店大概都打烊了,我等很久她都没回来,而我一天多来还没闭过眼呢,等着等着就困得不行,倚在床铺上瞌睡起来。我并不允许自己睡死过去,但就是睡死过去了。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后来像是被什么突然惊动了下,我矇矇眬眬睁开眼,看到她正立在我床前,出神地望着我。

我也望着她,一动不动地。

忽然,她俯下身说,我要走了,小伙子,再见。

不知怎么的,她双手像梦一样伸过来,捧住我脸,用力地亲吻着我嘴。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响应,只是睁大眼望着她。后来,她把嘴凑到我耳边轻轻对我说,你很可爱,小伙子,如果你觉得我刚才这样不好,就对不起了。接着又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这是表示对不起的。说完像风一样刮走了。

如果我当即追出去,一定可以追上她,但我没有,只是一动不动地、丧魂落魄地瘫坐在床上,像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坏了,或是被这从未有过的两个吻弄晕了。当我终于追出去,她已全然不知去向,好像从未有过她。我在旅馆前溜达一会后,悻悻地回到房间,猛然见到床头柜上摆满了一牙牙的西瓜。我将它们一一进行了拼凑,很容易就拼成了一个完整的瓜。我抚摸着瓜,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不一会就感到手上湿乎乎的,却不知是瓜流出的汁,还是我感动滴落的泪。

过去了那么多年(15年了),我依然不知她是何许人,姓甚名谁。我记得她说过,她爱人是谁,这人是当时福建省人民广播电台的一个几乎家喻户晓的音乐节目主持人。我曾想根据这一线索去寻找她,去真正认识她一下,但终因犹豫不决,也许是害怕,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至今也没有去找过。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不知道她还是不是那个主持人的爱人。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甚至已记不得她的长相和声音,但那用力的一吻却常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仿佛两个幽灵

有些男人在一起喜欢谈论各自的艳遇,和那些喜欢谈论钱财名分的男人相比,我更喜欢前面那些男人。我知道,他们谈的不一定都是事实,但虚构的艳遇故事对我依然具有十足的吸引力,只是不知道对别人是不是同样具有魅力。为保险起见,我决定放弃所有道听途说的,来说一段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当然是艳遇方面的),我想只有这样,我才敢保证它绝对是真实的。事情是这样的:

十年前,我在首都北京求艺时,经常伙同有良好居室的男士张罗一些家庭Party。迷离的灯光,迷离的音乐,还有更多迷离的东西,常常使女人们都变得迷离不堪。我深有体会地想,在这种地方,没有哪个女人是不可以追逐的。有人说,没有哪个女人愿来这种鬼地方,问题是这个人说错了。说老实话,我们迎来的女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而且还在源源不绝地增多,几乎每一个Party上都可以看到一两张陌生的面孔。

冬天的时候,一个三流女歌手为我们大伙带来了一位姑娘,她穿一身黑,越发衬托了她牛奶一般的细皮嫩肉:她无可挑剔的姿色令在座的其他女人都黯然失色。除了娇好的姿色外,给我们印象深刻的是她那种宁静而矜持的神情。这种神情使她看起来像个淑女。

淑女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她确实没干什么,我们大呼大叫地喝酒,调笑,打闹,一个诗人和女画家甚至就在她身边喝上了“嘴中酒”(就是把酒含在嘴里又灌给另一张嘴),喝得大伙群情激扬,惟独毗邻的她,视而不见,声色不动,像个规矩的仆人。有人好心敬她酒,她总是彬彬有礼地拒绝。她不知道彬彬有礼在这里并不是受赞赏的风度,而是遭痛斥的垃圾。时过境迁,一个在其他餐桌上可能成为众星捧月的倩女丽人,在这张饭桌上已变得分文不值。

就这样,她很快离席而去,到客厅里独自听起了“随身听”。当我们酒足兴起,拥到客厅,打开迷离的灯光和音乐准备起舞时,她又像个影子样的不见了。所有男的,包括女的,都指责歌手带来了这么个“东西”:一个我们对岸的人。

歌手向我们连连致歉的同时也据理力争:谁都有启蒙的时候,关键就看你们怎么调教她。

她说得一点没错,但这里的人也许都是急功近利者。我没有看到谁去调教她,大家沉醉在眼前的迷离中,似乎都忘记了她还在这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不过,也许很快就会离开。我相信,如果她要走,这里没有谁会挽留她的。

第二回合舞曲开始时,我被轮空撂在一边,无聊中我想起这屋子里还有个女人,也许有点烫手,但我想只要自己不去碰她又怎么会烫着呢。在卧室的阳台上,我找到了她,她正倚靠在阳台上眺望远处,臀部撅起的样子十分性感。

你是一个人吗?我无话找话地。

她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浅浅地笑道,如果你不把自己当个人,我就是一个人。

她的笑和调侃使我感到意外,也感到亲近。我说,这话应该我来说。

为什么?她显得很认真地。

我说,因为今天晚上你沉默不语的样子很不像个人。

像什么?

像天使。

她突然格格格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你这是在讨好我吗?你是不是经常这样讨好女人?

我说,今天晚上还是第一次。

这么说我很荣幸哦,她落落大方地说,需要我感谢吗?

我说,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她说,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黑暗中,我觉得我不是在跟饭桌上的那个淑女在一起。我向她逼近一步,告诉我,你是谁?

她没有往后退,只是换了个姿势说,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她这个姿势让我感到她除了臀部之外的性感,比如她饱满的胸,无所谓的样子。

我故意把声音压低说,因为你吸引了我。

是吗?她笑着问我,那么你说,我有什么吸引了你?

我想了想,决定试探她一下。我说,我有两种说的方式,需要你自己选择。

哪两种?她做出讨教的样子。

我看她一点不畏惧我的进攻,那么我干吗不进攻呢。我闪烁其词地对她说,一种是像文明人一样用语言来说,一种是像原始人一样不用语言,因为原始人还没有发明语言。你希望我做文明人还是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