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5页)

罗宾手放在电话上,眼睛望着斯特莱克。

“你为什么跟踪我?”斯特莱克说,在女人身边喘着粗气,口气令人胆寒。

女人缩进吱吱作响的靠垫里,罗宾的手没有离开电话,但她在女人的恐惧中觉察到一丝快感,从女人扭动着摆脱斯特莱克的身姿里捕捉到一种隐约的风情。

“最后再问一次,”斯特莱克咆哮道,“你为什么——”

“上面在做什么呢?”楼下传来抱怨的询问声。

罗宾跟斯特莱克对了一下眼神。她匆匆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到楼梯平台上,斯特莱克守住俘虏,他咬着牙关,攥紧一只拳头。他从女人那双像紫罗兰一样泛着紫光的黑色大眼睛看出,她想大喊救命,随即又改变主意。她浑身发抖,哭了起来,牙齿露在外面,斯特莱克断定她的眼泪里愤怒多过悲切。

“没事,克劳迪先生,”罗宾喊道,“只是闹着玩儿。对不起,声音太响了。”

罗宾回到办公室,又把门锁上。女人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淌,爪子般的指甲抓住沙发边缘。

“他妈的,”斯特莱克说,“你不肯说是吗——我这就给警察打电话。”

女人显然相信了他的话。斯特莱克刚朝电话走了两步,她就哭出声来:

“我想阻止你。”

“阻止我什么?”斯特莱克说。

“别假装不知道!”

“他妈的少跟我玩这套!”斯特莱克喊道,攥着两只大拳头朝她俯下身。他感觉到受伤的膝盖疼得格外钻心。都怪这个女人,他摔了那一跤,把韧带又拉伤了。

“科莫兰。”罗宾坚决地说,插到他们俩中间,逼得他退后了一步。“听我说,”她对那个姑娘说,“听我说。你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能就不会——”

“你他妈是在开玩笑吧,”斯特莱克说,“她两次想来行刺——”

“——他可能就不会报警。”罗宾不予理会,只管大声说道。

女人一跃而起,想要夺门而逃。

“你休想逃跑。”斯特莱克说,瘸着腿飞快地绕过罗宾,一把抓住偷袭者的腰,丝毫也不温柔地把她扔回到沙发上。“你是谁?”

“你又弄疼我了!”女人喊道,“你真的弄疼我了——我的肋骨——你敢对我下手,我要找你算账,你这混蛋——”

“那我就管你叫皮帕,好吗?”斯特莱克说。

女人颤抖着抽了口冷气,恶狠狠地瞪起眼睛。

“你——你——我操你——”

“好吧,好吧,操我,”斯特莱克不耐烦地说,“快说你的名字。”

女人的胸膛在厚大衣下剧烈起伏。

“就算我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说没说实话?”她喘着气说,又露出一股顽抗的劲头。

“我就把你留在这儿,等核实清楚了再说。”斯特莱克说。

“这是绑架!”她喊道,声音像码头工人一样粗糙响亮。

“公民有权自行逮捕罪犯,”斯特莱克说,“你他妈的想对我行刺。好了,我这是最后一次——”

“皮帕·米奇利。”她没好气地说。

“终于开口了。有身份证吗?”

女人又冒出满嘴污言秽语,把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公交卡,扔给斯特莱克。

“上面写的是菲利普·米奇利。”

“废话。”

罗宾看到斯特莱克被骂得一愣神,虽然房间里空气紧张,仍突然产生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双性人,”皮帕·米奇利气冲冲地说,“你弄不懂吗?对你来说太复杂了吧,白痴?”

斯特莱克仔细看她。被抓伤的脖子上喉结仍然凸出。她又把双手插进口袋。

“明年我的证件上就是皮帕了。”她说。

“皮帕,”斯特莱克说,“你是‘我来帮你转动该死的刑架’的作者,是吗?”

“哦。”罗宾说,她恍然大悟,长吸一口气。

“呵呵,你可真聪明,粗大汉先生。”皮帕轻蔑地模仿说。

“你认识凯瑟琳·肯特本人吗?或者你们只是网友?”

“怎么?认识凯瑟琳·肯特也成了罪过?”

“你是怎么认识欧文·奎因的?”

“我不想谈论那个混蛋,”她说,胸口剧烈起伏,“他那么对待我……他做的那些事……假装……说谎……该死的骗子……”

又是成串的泪水从脸上滚落,她陷入歇斯底里。染着红指甲的手扯着头发,双脚跺着地板,不断地前仰后合,放声痛哭。斯特莱克厌恶地看着她,三十秒钟后说道:

“你他妈的能不能闭——”

可是罗宾用目光制止他,然后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塞到皮帕手里。

“谢——谢——”

“想喝茶还是咖啡,皮帕?”罗宾温和地问。

“咖……咖啡……谢……”

“她刚才还想对我行刺呢,罗宾!”

“她并没有得手,不是吗?”罗宾说,一边忙着用水壶烧水。

“在法律上,”斯特莱克怀疑地说,“低能他妈的不能成为辩护的理由吧!”

他又对皮帕发起责难,皮帕刚才目瞪口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想阻止我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别以为罗宾看不得你哭哭啼啼就——”

“你是给那女人干活的!”皮帕嚷道,“那个变态的臭女人,那个寡妇!现在她拿到他的钱了,不是吗——我们知道她给钱让你这么做的,我们他妈的不是傻瓜!”

“‘我们’是谁?”斯特莱克问,可是皮帕的黑眼睛又往门那儿瞟。

“我发誓,”斯特莱克说,饱经磨难的膝盖此刻疼得他想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如果你他妈的再往门口跑,我就给警察打电话,我来作证,我巴不得看到你因谋杀未遂而被捕。皮帕,坐牢可不是儿戏,”他又吓唬道,“不是闹着玩的。”

“科莫兰!”罗宾厉声喝道。

“老实交代。”斯特莱克说。

皮帕已经缩回到沙发上,她带着毫不掺假的恐惧盯着斯特莱克。

“咖啡。”罗宾沉稳地说,从桌后走出来,把杯子递到那只留着长指甲的手中。“看在上帝的分上,把事情都告诉他吧,皮帕。告诉他吧。”

皮帕看上去情绪不稳定,咄咄逼人,但罗宾却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悯,她似乎根本没想过拿刀袭击一个私人侦探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罗宾只能断定皮帕具有跟她弟弟马丁同样的特点,但更加极端。在他们家里,马丁是出了名的缺乏远见和喜欢冒险,这导致他进抢救室的次数比其他兄弟姐妹加在一起还多。

“我们知道她出钱雇你陷害我们。”皮帕声音嘶哑地说。

“谁?”斯特莱克咆哮地问,“谁是她,谁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