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第4/5页)

莎拉·布莱克奈尔继续她的教书生涯,她的下午和晚上和与丹断绝关系后的日子没什么大的不同;她处在某种中间状态,等待着什么事发生。

第一场雪下了,接着是第二场雪。在圣诞节的前几天,一场暴风雪使学校停了课。她坐在家里,看着窗外的雪落下。她和约翰尼短暂的恋爱已经是另一个季节的事了,她感到他开始从她身边溜走了。这使她感到惊慌,就好像她的一部分在几天内被淹死。

她读了许多有关脑损伤。昏迷等的书,没有一本是让人乐观的。她发现马里兰一个小镇的姑娘昏迷了六年;英国利物浦一个年轻人在码头工作时被一个钩锚击中,昏迷了十四年,最后死去。这个年轻的码头工人一点点地与世界断绝联系,越来越消瘦,头发掉光了,紧闭的眼睛后面的视觉神经退化成了燕麦片,随着他韧带的缩短,身体逐渐缩成了一个胎儿形状,他使时间倒转,随着大脑的退化,又变成了一个胎儿,在昏迷的羊水中飘浮,他死后的尸体解剖显示出他的大脑谮缝已经很平了,前额叶几乎是光滑和空白的。

噢,约翰尼,这不公平。她想。看着窗外的雪把一切都覆盖起来,埋葬了夏天和秋天。这不公平,他们应该让你去该去的地方。

每隔十天半月赫伯·吏密斯就会给她写封信——维拉有她的笔友,他有他的。他用一枝者式的钢笔写信,字又大又扁。“我们俩都很好。等着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是的,我也读了一些书,我知道你由于善良和细心而没有在信中说的事,莎拉,情况很不妙,但是当然我们还有希望。我不像维拉那样相信上帝,但我以我的方式相信上帝,奇怪他为什么不干脆把约翰尼带走。还有理由吗?我想没人知道。我们只能希望。”

在另一封信中:

“今年圣诞节我不得不承担购物的工作,因为维拉认为圣诞节礼物是一种罪恶的习惯,她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她总是把它看做一个神圣的日子,而不是一个假日。她总是说我们应该记住这是耶稣的生日,而不是圣诞老人的生日,但她以前从不反对去购物的。实际上,以前她很喜欢购物,现在她却总是反对它,她从那些笔友那里获得了许多可笑的念头。我真希望她别通信了,恢复到正常,但除此之外,我们俩都很好。赫伯。”

她面对着一张圣诞贺卡哭了一会儿.“在这个节假日,我们俩向你致以最美好的祝愿,如果你愿意来和两个老家伙共度圣诞节的话,空余的卧室已准备好了,维拉和我都很好。希望新年我们大家都更好,一定会更好的。赫伯和维拉。”

圣诞节她没有去波奈尔,一部分原因是维拉日益沉迷于她自己的世界一一这一点从赫伯的字里行间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他们共同的联系现在显得非常陌生和遥远.班戈尔医院病床上那一动不动的人曾经是非常亲密的,现在却显得很遥远,就象气球上的人一样,所以最好保持距离。

也许赫伯也这么想,进入1971年后,他的信越来越少,在一封信中,他说她应该继续自己的生活在信的结尾,他说他怀疑象她这么漂亮的姑娘会缺少约会。

但她没有任何约会,也不想约会、戈钠.塞德克这位数学老师曾请她出去玩过一晚上,但那似乎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在约翰尼出车祸后不久,他又开始邀请她出去,他是个固执的入,很难让他死心,但她相信他最终会明白的,他应该很快就明白过来。

偶而,其他男人也会来邀请他,其中一个叫瓦尔特,赫兹列特的法律系学生很吸引她、她是在新年舞会上遇到他的,她本来只想露个面,但却留了很长时间,主要和赫兹列特交谈,拒绝出乎意料地困难,但她还是拒绝了,因为她太明白是什么吸引她——瓦尔特.赫兹列特是个高个子,一头棕色的卷发,半带讽刺的微笑,他使她想起约翰尼,在这种基础上对一个男人感兴趣,那可太不稳固了。

二月初,一个修理她汽车的机械师邀请她出去玩,她差一点就问意了,但后来又退却了,这个人叫阿尼·特莱蒙侍、,他个子很高,黄褐色的皮肤,笑起来很有魅力。他使她想起那个笑星詹姆斯·布洛林,甚至使她想起了丹。

最好再等等,等等看是否会发生什么事。但什么也没发生

1971年的那个夏天,在新罕布什尔州的里杰威,格莱克·斯蒂尔森坐在他新成立的保险和房地产公司的密室中,远离他当初作为推销员踢死一条狗已有十六年了。经过这么多年,他并不很显老。现在他的眼睛有一圈皱纹,头发也比以前长了(但仍很保守)。他仍是个高大的人,当他移动时,转椅发出吱吱的声音。

他坐着吸一根派尔“摩尔烟,看着舒服地趴在对面椅子子上的那个人。格莱克看这个人的样子,就像动物学家看一一个有趣的新标本一样。

“看到什么新东西了?”索尼·艾里曼问。

艾里曼身高六英尺五英寸。他穿着一件很旧的。油迹斑斑的牛仔上衣,上衣的袖子和扣子都剪掉了。里面没衬衫,一个镀了白铬的纳粹铁十字挂在他赤裸的胸口。他啤酒肚下勒着的皮带扣是一个大象牙。他牛仔裤裤脚下是一双靴子,靴尖磨成方形的了。他的头发乱莲蓬地垂到肩上,上面全是油和汗。一个耳垂上挂着一个万字形耳环,也镀了一白铭。他一根手指上转着一顶煤矿工人戴的钢盔。他上衣背后缝着一个瞪大眼睛的红色魔鬼,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在魔鬼上面写着“十二魔鬼”,下面写着。“索尼·艾里曼。”

“没有,”格莱克·斯蒂尔森说,“我没有看到什么新鲜东西。但我看到一个像屁眼的人。”

艾里曼全身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笑了,尽管他全身是泥,散发着臭气,以及纳粹的装饰,但他暗绿色的眼睛中却不乏才智甚至幽默感。

“把我当成狗和屁股,伙计,”他说。“这种事以前也有过,你现在有权力这么做。”

“你意识到这一点,是吗?”

“当然。我离开汉普顿的父母,一个人来到这里。这是我的错。伙计。”他微微一笑。“但如果你落到我的手中,我会用靴子踢你的腰的。”

“我会试试的。”格莱克说。他打量着艾里曼,他们俩都很高兴。他认为艾里曼比他重四十磅,但其中很多都是啤酒肌肉

“我能打败你,索尼。”

艾里曼的脸很和气地皱成一团,“也许能,也许不能。但我

们是这么干的,伙计。”他向前探过身,好像要说一个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