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6页)

“我还想把武藤和料啸林的事情跟他说,但不是现在说。”

俩人均是愣了愣,方嫂的笑凝在脸上,同方长青对视了一眼,“……什么时候说?”

田丹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低着头说:“有事瞒住他,心里不舒服,他把自己的事都告诉我了,如果和他好,我想把事都跟他讲。”

夫妻俩不说话,田丹生怕他们误会,急急地补充:“他是好人,昨天影佐要他到新政府里做汉奸……”

方嫂一向快人快语,忍不住说:“做汉奸,这还是好人!”

田丹涨红了脸,双目噙泪,“因为在日本徐先生和影佐就认识,他宁可切掉自己一个手指头,也不愿意做汉奸……”

方嫂听到这里惊呼了一声,方长青拧着眉头看她,“你亲眼看见了?”

“我当时在,他也是为保护我。”

“为啥保护你?”

“之前说过徐先生也认识我爸爸,运走爸爸药的那些人是共产党,影佐怀疑徐先生是共产党……”

听到“共产党”

,方长青将手里的纸箱往地上一扔,气氛沉闷起来。方长青在屋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安起来,“你接着说。”

田丹怯怯地站在一堆纸箱子中间,有些泄气,“我晓得长青哥和方嫂会生气,如果你们一定不让我说也没关系,但瞒牢徐先生这么多事,我心里会觉得对不起他,再说他也恨长谷和影佐……”

方长青粗鲁地把她的话打断,“啥时候准备结婚?”

“……结婚还没提到。”

“田丹,记不记得杀武藤之前我跟你说的话?”

“记得。”

“我说什么?”

田丹咬着下唇,努力抑制住眼泪,“……我同你和方嫂商量,这世上除了你们俩,徐先生对我最亲,他为我怕是什么事都会做……”

方长青听不下去了,额头上青筋暴起,斥道:“闭嘴!”

转身就上楼去了,方嫂瞟了田丹一眼也跟上去,留下田丹一个人站在后库里手足无措。

方长青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余怒未消,“……共产党,和日本人早有来往,徐天是什么人?”

方嫂不知该说什么。

“还瞒着他觉得对不起,我应该灭口先除掉她。”

“这两次行动全靠田丹。”

方长青烦躁地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里,“不是专业的,总要出事。”

“还好她先跟我们来说。”

方长青听她总向着田丹,又急了,“你知道她没跟徐天说?我们俩出来建组经过多少训练,跟她再说十次也不知道厉害,她以为行动就是杀人报仇,只要是个人都可以商量随便说,早知道还不如当初……”

方长青的声音越说越大,双目圆瞪,方嫂听到方长青说到这儿也红了眼圈,“还不如当初你丢命,我去死?”

方长青颓然地抱住头,“……以后迟早把我们俩害死。”

“我们俩是她救的!”

方长青不说话了,方嫂一抹眼泪,站起来往楼下去,“我去慢慢问,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嫂从楼上下来,田丹仍然还委屈着,方嫂停了好半晌,看着她怯怯的模样心里亦是不忍,她缓了缓语气,“……答应嫂子,今天之前这里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不是嫂子不相信你,是我们不相信除我们之外的人。不要说话,嫂子都明白,以后还可以在这里上班,但除上班以外的事不要再问了,知道了?”

田丹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被方嫂打断,“徐先生也许对你很好,但他会不会对我们好很难说,很多事你不懂,不要害了自己也害了我们。你救过我们,我这么说已经很客气了。”

田丹只感觉这个方嫂有些陌生,全然不是先前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那个人,她脱口而出:“客气……那,那要不客气呢?”

方嫂瞟了田丹一眼,走入后库,那一眼让田丹打了个冷战。

金爷到菜场办公室找徐天,谁料徐天不在,金爷索性在办公室里等了起来,跷着二郎腿坐着,几个手下从办公室排到门外。金刚在屋里晃来晃去,把冯大姐看得直打战,“金老板……金老板好不好换一个地方坐。”

金爷四处看了看,随意翻了翻徐天桌上的账本,漫不经心地说:“我坐在这里蛮好,徐先生到底啥辰光到?”

“上班时间早过了,他最近越来越不准时,按道理要扣钞票咯。”

金爷把账本“啪”

地一合,硬面封皮的声音给冯大姐吓了一跳,“我同你讲,你比徐先生位置高一些是?”

冯大姐缩了缩脖子,“那当然,我年头长,我是小组长。”

“徐先生不管上不上班,扣他一只洋钿,我叫人天天到你家里坐坐。”

冯大姐睁大眼睛拍了拍胸口,“……这种笑话不要讲,吓死人。”

徐天推门进来,看着屋里的情况有点意外,冯大姐瑟缩在椅子里,还尽量做出不惧怕的样子,金爷放下二郎腿,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天哥。”

冯大姐看见徐天进来,感觉有了点底气,扶了扶眼镜,“金,金老板找你。”

徐天客气地同冯大姐说:“冯大姐麻烦你到菜场里转一圈,我和金老板说话。”

金爷下巴一抬,示意手下,“你们也出去。”

一时间挤得满满当当的办公室顿时只剩下徐天和金爷两个人,冯大姐准备往外走,金刚挡在她面前,“到哪里去?说不到几句话,在这里等等好了。”

冯大姐只有在一群混混中站着,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只好贴着墙边站着,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

“天哥,料总死了晓得?”

徐天将桌上一张报纸挪到面前,“报纸上登了。”

“到同福里找你不好,菜场外面说话不方便,在办公室等你没关系吧?”

徐天想起刚才冯大姐惊恐的眼神,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没关系,就是不要说太长时间,同事有意见。”

“大衣不脱掉?”

徐天手插在口袋里,又不自觉地往里放了放,“……等下还要去冷库。”

“两件事,就我们俩不绕弯,我直说了。”

徐天点了点头。

“料总死得蹊跷。”

徐天苦笑了一下,想到昨天影佐说这话的语气,同金爷一模一样,“……再蹊跷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死之前十分钟,跟我说你是共产党,要我等影佐先生来了,和他一起把那批药的事告诉影佐。”

徐天不说话,他知道他们这么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那批药后面的事我从来不问,心里清楚帮天哥的忙就是帮天哥朋友的忙,料总要我跟影佐说摆明了想把我也牵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