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冰柜藏尸 第三章 女尸好像在喘气(第2/3页)

我不受控制似的,爬上窗台,纵身一跳,飘在空中,向她靠拢。我感觉像坐滑梯一样,失重,一直往下坠落,没有尽头……

“咯噔”一下,我醒过来,梦境消失了,视线里一片黑暗。

凌晨五六点的样子,我口渴难受,想起来喝水,但忽然间,我发觉自己动不了,全身像被铁链捆绑,一点都不能动弹。意识清醒但不能翻身,想叫却喊不出声音。我发梦魇了。

有一股气势压迫着我,几乎快把我压扁。

这时候,我感到躺在我身旁的阿杰忽然坐起来。他似乎有些异常,伸手摸我的脸,没说话,一直用手掌摩挲我的嘴、下巴、脖子,掌心汗淋淋,有股酸味。

我拼命挣扎,但怎么都动不了。

阿杰从床上爬下去,摸索了一会儿,拿打火机点燃一支烟。他手指夹着烟一下、一下地抽。

“阿杰!阿杰……”我恐惧到极点,在心里拼命呼喊他。

但他没什么反应。

忽然,我发现阿杰的动作诡异,他背对着我站着,站在墙壁前面对着镜子抽烟。烟头亮的时候,我看到阿杰正在对镜子里的自己笑。抽完一支烟,阿杰转身走向冰柜。我的眼珠不能动,看不到他,但听声音,真真切切地知道他在冰柜那里,他似乎在把柜子上的物品一件件搬到地上……最后,他抬起桌面,轻手轻脚地靠在墙上。

我听到阿杰掀开冰柜的声音。

我好像跌进了阴间,没有牛头马面,没有刀山火海、油锅、血淋淋的铡刀,但见到最亲密的人做出如此举动,我惊恐到比遭酷刑还难受。我僵直地躺着,眼睛看不到离床头两米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冰柜“吱呀”一声被阿杰打开,之后再无响动。

看不见、没有响动,更让我心惊胆寒,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以为世界上最可怕的情景就是一觉醒来,猛见枕边情人化为骷髅。

阿杰被鬼魂附体了?

我的头皮快炸了。

窗户突然发出几声脆响,似乎有甲虫撞击玻璃。我听到了阿杰的笑声。“嘿嘿……”他笑得古怪,就像捂着嘴,从鼻腔里漏气闷笑。

“啪!”

冰柜发出关闭的声音,阿杰重新走进我的视线,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他弯腰抬起靠墙的桌板放到冰柜上,窸窸窣窣收拾了物品,一件一件放回原位。他拍拍手掌,似乎心满意足的样子,倒头躺在我旁边。

他侧了侧身子,把手搭在我腰上,指头颤动,贴着我的小腹钻进内裤摩挲耻毛。

我生了一层鸡皮疙瘩。阿杰的手掌冰寒刺肤。

像是沉没到万米海底,虫噬腐蚀,我感到下体溃烂。

阿杰的中指弯曲,抠着捻了捻,手掌覆盖在外阴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他在我耳边吹气,发出轻微鼾声。我陡然松口气,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以前很多夜晚睡熟后,他喜欢这样抚摸我。

阿杰梦游?

他在梦中干了什么?

突然,脚筋拧了一下,我感觉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然后,我能动了,四肢蓦然恢复知觉。我蜷着身,滚到床边靠墙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嗬……”阿杰被惊动,没有醒,咂嘴“嚓嚓”磨牙,翻身继续睡。

我急促喘气,瞪着阿杰,生怕他突然蹦起来,面孔狰狞露出獠牙。昏暗的屋子热气腾腾,我浑身湿透,呆了半天,不见任何动静,抬头扫一眼冰柜,一切正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难以发现阿杰动过它。天色渐亮,房间里的物体泛出清光,我不再那么害怕,大着胆子下床,在屋里走了一圈,瞅了瞅冰柜。

停电后,没有“嗡嗡”声,它异常安静。

没响动的物体就像死人。

我蹲下身,低头,侧耳贴近冰柜。

怎么做出这样的举动?简直疯了,我为什么把耳朵贴在冰柜上?

我似乎要听它的心跳。

无声无息。

我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狂跳。如果能透视,我肯定能看见它离我不到一尺。

“嚯……咕噜……”它突然发响,好像肠胃蠕动在消化什么东西。我被吓了一跳,往后跌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冰块融化?

它要爬出来了?

我哆哆嗦嗦站起来,再也不敢靠近冰柜。然后穿好衣服,拿了脸盆、牙刷拉开门冲到楼道上。几个人肩搭毛巾,歪歪斜斜排队站在水池边。一个穿睡裙的女人在低头提桶接水,长发蓬乱。我啪啪跑过去,看到她,立刻呆住。

她抬头斜瞟了我一眼。

一个主妇,也是租客。我松口气,汗水流进眼窝,火辣辣的。

刷牙、洗脸,毛巾擦到脖子,我突然感到剧痛,脖子瘙痒。毛巾上有血。我伸手摸脖子,摸到凸凹不平的疙瘩,破皮流血了。我赶紧回屋,一照镜子,天哪!密密麻麻布满一窝螨虫痘,出血流脓,奇痒疼痛,好像梅毒晚期溃烂了巴掌大一块皮肤。我手忙脚乱拿出药膏拼命涂抹,涂了厚厚一层,再贴上药纱,缠裹胶布。我心慌意乱,严重了,我得赶紧去诊所。

捂着脖子,我匆匆出门。没叫醒阿杰,我想等找个机会问问他,知不知道夜晚梦游。

穿鞋,一伸脚,我感觉踩到一团东西,脚底板黏黏的,我踩扁了它。我吓得缩脚,只见鞋子里粘着一只大蟑螂,肚肠破裂,触须颤动。我忍着恶心,用卷筒纸捏起死蟑螂扔进垃圾桶,擦了脚底板和鞋子。

黑诊所还没开门,我等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包里才有两块多零钱,根本不够付医药费。我犹疑一下,懒得回屋找阿杰要,直接先去上班,打算午休跟同事借点钱再去医院。

我内心隐隐不安。

下地铁站,我总觉得有人尾随着我,忽前忽后,混杂在人堆里。我偶尔用余光扫到,但转头正眼看,却又什么都没发现。身旁行人匆匆,面无表情,个个都在闷头大步快走。我琢磨着视线中的模糊影像,好似睡裙一角,飘飘荡荡,让我找不到,但从没离开过我。

它一直跟着我。

我站在车上,车厢轰隆隆快速移动,在某一刻,黢黑的车外陡然闪过一个影子,像它。

我低头闭上眼,忍受着折磨。

我想:那晚,我该投案自首。

到了公司,同事见面嘻嘻哈哈笑谈,我才感觉舒服一些。她们问我脖子怎么啦?打个补丁?我故作镇静解释说:昨晚男朋友躺在床上抽烟,一抬手,烟头戳在我脖子上,烫了一个水泡。有人开玩笑说:哟!死男人,罚他戒烟、戒色一个月。你裸睡在床,让他干瞪眼,饱死眼睛饿死雀。

这些死八婆!我强颜欢笑,赶紧闪进工作间干活。

一开始,我几乎不能专心工作,脖子阵阵狂痒,好像千百条毛毛虫在蠕动,啃噬我的血肉。肌肉一跳一跳地疼,我难以控制要撕扯纱布,用力狠狠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