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希基的白蚁(第2/4页)

布兰登·卢米斯拿起九号球审视着:“没有。”

乔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差点儿失禁尿出来。

“鞋带酒吧。”阿尔伯特弹了一下手指,“你有时候会去那儿,对吧?”

“没错。”乔说。

“那就对了。”阿尔伯特拍拍乔的肩膀,“现在这地方归我了。你知道这表示什么吗?”

“不知道。”

“表示你得打包,搬离你现在住的房间。”他举起食指,“但我不希望你觉得我是把你赶到街上去了。”

“好吧。”

“只是因为这地方不错。我们有很多经营的想法。”

“那当然。”

阿尔伯特一手放在乔肘部上方的手臂上。他的结婚戒指在灯光下发亮。是银的。上头镌刻着凯尔特蛇纹样,还嵌了两颗小钻石。

“你去想想你要做什么事情赚钱,好吗?想一想就是了。花点儿时间。不过搞清楚一点——你不能自己单干,在这个城里不行,再也不行了。”

乔的目光离开那枚婚戒和握住他手臂的那只手,望着阿尔伯特·怀特友善的双眼。“我并不想单干,先生。以前我做什么,不论赚多赚少,都付抽成给蒂姆·希基先生。”

阿尔伯特·怀特看起来似乎不太乐意在如今属于他的地方,听到有人提起蒂姆·希基的名字。他拍拍乔的手臂:“我知道你付了。也知道你做得很不错。顶尖的。但是我们不跟外人做生意。独立的个体户?那就是外人。我们要建立一个伟大的团队,乔。我跟你保证,会是一个惊人的团队。”他拿起蒂姆的醒酒瓶,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没表示要给其他人。他拿着酒杯走到撞球台,坐在球台边缘的护台上,看着乔。“有件事我就说白了吧,你太聪明了,不该做现在这些事情,跟两个笨意大利佬赚点零碎小钱——没错,他们跟你是好朋友,我相信。可是他们很蠢,又是意大利佬,三十岁之前就会死掉。你呢?你可以照现在的做法继续发展下去。不会坐牢,但不会有朋友。会有房子,但不会有家。”他滑下撞球台,“如果你不想有家,没问题,我保证。但你不能在波士顿的范围内进行。你想去南海岸开拓,请便。想试试北海岸,也没问题,只要那边的意大利佬肯让你在那儿混。但是在波士顿市,”他指着地上,“现在是我的地盘了,乔。没有抽成,只有员工,还有老板。我说的这些,有哪里不够清楚的吗?”

“没有。”

“有什么模糊的地方吗?”

“没有,怀特先生。”

阿尔伯特·怀特双臂交抱在胸前,点点头,看着鞋子。“你在进行什么工作,有该让我知道的吗?”

蒂姆·希基留下的最后一笔钱,乔已经用来付给那个提供皮茨菲尔德所需信息的家伙了。

“没有,”乔说,“没有什么在进行的。”

“需要钱吗?”

“怀特先生?”

“钱。”阿尔伯特·怀特一手伸进口袋里,那只手碰过艾玛的耻骨,抓过她的头发。他从一沓钞票里抽出两张十元,拍在乔的手掌上。“我可不希望你空着肚子想。”

“谢了。”

阿尔伯特用同一只手拍拍乔的脸颊:“希望大家好聚好散。”

“我们可以离开。”艾玛说。

他们大白天待在她的床上,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家里三个姊妹、三个兄弟,还有尖酸的母亲、愤怒的父亲都不在。

“我们可以离开。”她又说,好像她自己都不相信。

“要去哪里?靠什么活?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吗?”

她什么都没说。他问了两次,她两次都没理会。

“我对正当工作没什么了解。”他说。

“谁说要做正当工作的?”

他看着她和两个姊妹共享的这个昏暗房间。窗户旁马毛灰泥墙壁上贴的壁纸已经脱落,窗玻璃有两块裂了。在这里,他们看得见自己呼出的白气。

“我们得走很远,”他说,“纽约是个排外的城市,费城也是。底特律,算了吧。芝加哥、堪萨斯城、密尔瓦基——都容不下我这种人,除非我肯加入帮派,当个底层的小弟。”

“那我们就去西部,或者到南部去。”她鼻子挨着他脖子侧边,深深吸了口气,内心似乎柔软起来,“我们需要一点本钱。”

“我们有个工作,星期六要去。你星期六有空吗?”

“要离开?”

“对。”

“我星期六晚上要见那位先生。”

“操他的。”

“好吧,是啊,”她说,“通常都是这么计划的。”

“不,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他是个他妈的浑蛋。”乔说,眼睛看着她的背部,看着那块颜色像湿沙子的胎记。

她看着他的表情有微微的失望,因为太轻微了,反而显得更为轻蔑。“不,他不是。”

“你还替他说话?”

“我要跟你说他不是坏人。他不是我的男人。我不爱他或欣赏他或什么的。但他不是坏人。别老是把事情弄得那么简单。”

“他杀了蒂姆。或者下令让别人杀了他。”

“那蒂姆呢?难道他谋生的方式是送火鸡肉给孤儿吗?”

“不,但是——”

“但是什么?没有人是大好人,也没有人是大浑蛋。每个人都只是努力出人头地。”她点了根香烟,摇着火柴,直到发黑的火柴熄灭,冒着烟,“不要他妈的随便评判每个人。”

他的视线无法离开她的胎记,他在那片沙子中迷失,随之旋转。“你还是要去见他。”

“别找架吵。如果我们真要离开波士顿,那么——”

“我们要离开。”只要不让其他男人碰她,就算离开这个国家,乔也愿意。

“去哪里?”

“比洛克西,”他说,说出来才发现这个主意其实不坏,“蒂姆在那边有很多朋友,有的我见过,是做朗姆酒生意的。阿尔伯特做威士忌生意,他的货源从加拿大来。所以如果我们去墨西哥湾沿岸——比洛克西、莫比尔,甚至新奥尔良,只要找对人收买——可能就会没事。那里是朗姆酒的天下。”

她想了一会儿,每回她伸手到床边弹掉烟灰时,那块胎记就跟着波动。“我要在那个新饭店的开幕酒会上跟他碰面。就是在普罗维登斯街的那家。”

“史泰勒饭店?”

她点点头:“每个房间都有收音机。从意大利运来的大理石。”

“还有呢?”

“还有如果我去,他会跟他太太在一起。他只是希望我在场,因为,不知道,因为他手里挽着老婆的时候,看到我就会特别兴奋。酒会之后,我知道他要去底特律几天,找一些新的供货商谈生意。”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