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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就是这一类新兴的建筑公司。因为这些公司的社长,都会积极行动。曾经有一家公司只花了一代人的时间就把自己发展成了一流大企业,那家公司的社长二十年里每天都奔赴全国各地的工地,挥着写有自己格言的小旗子,激励手下的员工,这个故事至今仍是建筑业的神话。

末吉祐介也有这种活力。共荣建设的中原常务危机感十足,一直极力反对末吉入会,他担心围标的游戏规则会被末吉搅乱。

共荣建设最近的状况不妙,所以中原对末吉的入会格外警觉与排斥。

他今天在高尔夫球场看见末吉时,顾忌到巨势也在附近,所以才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来,可心中定是充满担忧与焦躁。

成功打入南苑会的末吉,态度立刻狂妄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味冈的围标伙伴。

真让人火大。为了中原,也要挫一挫他的锐气。味冈很想与油光满面的末吉好好对质一番,可惜他并没有那个时间。金弥已经在出町柳车站等他了。

况且,现在再听末吉的这些废话,也于事无补,只会越听越不愉快。

末吉为了调节气氛,竟提起了今天的高尔夫球会。

“味冈先生,今天可真是太遗憾了,您平时的实力应该不止这些吧。”

“唉,今天真是够丢脸的。状态不好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恭喜你赢得比赛。”味冈真想立刻离开酒店,可又不能表现得太露骨。如果他要办的是普通的事情,倒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是去和女人约会。味冈不想让末吉察觉出自己的目的,只得装出一副毫不着急的模样来。

然而,味冈并不喜欢有关高尔夫球会的话题。

“那是侥幸啦。我终于进了南苑会,完成了夙愿,所以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其实高尔夫是个很讲究心态的运动,心里一旦有了杂念,节奏一乱,就打不好了,怎么调整都不管用呢。”

味冈可不想通过末吉听到这些。但他今天的成绩实在太差,不好意思还嘴。末吉所说的“心里有杂念”,听上去就好像是在讽刺味冈一般。那张布满油脂的脸与浑浊的眼珠,在他活力的掩盖之下也跟着散发出光彩。

“我最满意1号洞开球的那一击。虽然心里也有担忧,但打得还是不错的。”末吉滔滔不绝地说道,完全不顾味冈的感受,“……我的铁杆还行,就是不擅长用木杆,不过那一击让我找到了感觉,几乎所有的洞都是标准杆进洞。推球也打得不错。味冈先生,2号洞你是用几号杆打的呀?”

“6号铁杆。”味冈无奈地回答道。

“哦,6号杆会不会太小了点儿?如果全力击球当然也能打很远,可最多也不过160码吧?如果要全力击球,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用力。像我们打出来的球,都飞不了多远,最好用大一些的球杆,放松身体打。我就用的5号铁杆,所以就1on了,还是个小鸟球呢。”末吉黄色浑浊的眼珠里露出陶醉的神色。厚实的嘴唇一开一合,嘴角积满了唾沫。

对一个完全不懂高尔夫的人说有关高尔夫的事情,会让对方感到不快,那是因为其中存在一种疏远感。不过更令人厌恶的是打得好的人对差的人炫耀。而且打得差的人,还不能把心中的不快表现在脸上。

最让味冈焦躁的是,他已经和金弥约好在出町柳站碰头了。他在电话里说三十分钟内就到,可是从通话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即便他立刻打车离开酒店,也需要十五分钟才能到车站。味冈甚至能看到金弥焦急地站在车站前,望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的样子……

味冈也想赶快结束对话,可末吉祐介喋喋不休,味冈也不好插嘴。在神邦大楼地下的咖啡厅里交谈的时候也是如此。

“对了对了,13号洞的那条小河,好多人都栽在那上头了,毕竟那条河在180码的地方,位置太不凑巧了。我们那组也有两个人打到河里去了呢。”末吉继续说道。他表面上很同情把球打进河里的味冈,可在味冈听来,那就是一种讽刺。

“……我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用铁杆,可我今天用1号木杆用得特别顺手,就咬了咬牙,挑战了一下。多亏了它,我才能把球打过去。然后就是沙坑了。其实我还挺喜欢沙坑的。那些职业选手不是常说嘛,要把沙坑当作果岭的一部分。就是那样!今天我也进过两次沙坑,但球其实都在1推的范围内。Out42,in还打到39了呢,好久没打出这种成绩了,还打了11个小鸟球。托您的福,我今天的成绩可真是太好了!”

这回味冈的身体都告诉他不能再忍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那我就先走了。”味冈转过身子。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聊了这么久……”末吉仿佛这才发现自己说了好久,赶忙低头致歉。他跟着味冈往酒店大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您要出门吗?我也要回自己住的酒店,如果方向一样的话,要不要一块儿打车啊?我还想听您多说说南苑会的事情呢。”

味冈对末吉的执拗厌烦不已,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的酒店在哪儿?”

“在四条大道上。味冈先生您是不是也去那个方向呀?”

“不,方向不同。”味冈心想,要是被他问出了自己的目的地,他肯定还会追问自己要去干什么,毕竟末吉就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啊,是吗,那可真是失礼了。”末吉终于停下脚步。

“有事我们回东京再说吧。”

末吉竟然没有追问,这大大出乎味冈的意料。味冈心中窃喜。

“那就拜托您了。”

“再见。”味冈感觉自己终于解放了,赶忙把钥匙放在前台的柜台上。末吉也一路跟了过来,好像是要送味冈上车。

“您走好。”背对钥匙柜的员工接过钥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这时,味冈突然感觉前台有人在看自己,他回头一看,发现刚才来到自己房间的客房部主任就站在那儿。四目相对,味冈朝主任微笑了一下。

主任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叠在身前,弯着腰往前走了两三步,边走边不住地点头。不愧是服务行业的人,刚才还因为假花的事情投诉味冈,这会儿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眼尖的末吉,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味冈心中一惊。那天在神邦大楼地下的咖啡厅里,也是末吉发现了裤管上的花瓣。

哎呀?是花瓣啊……那不是扶郎花吗?专务,您可真有雅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