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邵德:不存在的战俘营(2)(第2/2页)

小五冲我嘿嘿笑,说:“表呢!我是压根儿没有戴的习惯,邵长官,不会巧到你的表也停了吧。”

我停下步子来,对着我那一干手下说:“你们有带表的没?看看谁的表还是好的。”

弟兄们都哭丧着脸摇头,这些小兵一般家里条件都不是很好,好的话也就不会披着这身黄皮来做汉奸了。再者,就算谁有表,出任务时也不一定带在身上的。

我示意要大家都停下来,四个日本兵便走上来看着我,山口信说:“邵长官,那现在怎么办?”

我没吭声,扭头看看身边的小五,小五故意看向一旁,没有迎合我对他这个副手的意见征求。顿了顿,我对着小鬼子用日语说:“还能怎么办?继续追下去啊!现在还能摸到这八个战俘的尾巴,到实在摸不到后咱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鬼子军官也都点点头,然后我抬起头来望望天。我们出来应该有三四个小时了,而且一直是小跑,寻思着大伙应该也有点儿累了,便挥一挥手:“停下休息十分钟吧!”

士兵们便都往地上或坐下或躺下,我扔了包烟过去,他们笑嘻嘻地点上,似乎比刚才一路上放轻松了一点儿。有几个还不会抽的,也拿着点上,呛得直咳嗽。我和小五,还有山口信他们四个鬼子军官在一棵大树下坐下。小五便拿出那个文件袋,说:“看看吧!这是那八个逃走的战俘的资料。我在来的车上已经看过了,也都是群汉子,难怪这么玩儿命。”

我点点头,接过档案袋,也是用那白色的细细的线系得紧绷绷的,我一圈圈地转动那白绳子,心里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是在打开前些日子郑大兵、曹正那案卷一般,并且那种很是奇怪又有点儿异常恐惧的感觉也油然而生。自己便暗暗地骂自己有点儿神经兮兮。

打开了那袋子,第一页便是那个叫赵老四的,这人我之前听说过,老兵说咱这里七八百个战俘里,大人物还真有这么十几个,而这赵老四就是其中的一个。据说这家伙以前带着一干弟兄在南京城里和鬼子对峙了三天,在小巷子里玩儿了命般地抵抗,甚至鬼子私底下说起他也都竖起大拇指。我之所以对这赵老四了解打听得这么详细——毕竟咱这些皇协军也是中国人,而且也都是四肢发达的中国男人,对于这种为国家血性过的汉子,内心深处还是认可的。

资料上的赵老四,一个桀骜不驯的模样,瘦,但是精壮。身高一米七五,眼神很是深邃的那种。相片中的他,对着相机昂着头,鼻孔像两个机枪口一样,鄙视地对着正看着这相片的披着黄色汉奸制服的我。他鼻头往下微微地勾着,说明他的性格也是比较阴沉的那种。毫无疑问,这次逃亡,肯定是这小子策划的。

我认真地看着赵老四的相片,在内心里把这位在这大森林里即将和我进行斗智斗勇的对手,狠狠地记在脑海里。隐隐约约地感觉,这赵老四的眼神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

第二页是四号房的战俘组长陈海波。这小子四十好几了,在战俘营里待了十年了,资料上写着他以前是沈阳警察,也就是九·一八事变后唯一抵抗的那群东北汉子中的一员。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被日本兵送走,一直在这战俘营里待着。也就是在看到陈海波的资料后,我才知道这战俘营是日军从九·一八后便开始设立的机构。对这战俘营设立的目的,更是觉得诡异与不解了。

接下来就分别是其他几个犯人的资料,我简单地翻了一下,主要是留意了这几个家伙长相的特点。我看书比较杂,所以有些自己认可的学说,心里都一般留了底,而就正如我以前在讲武堂的一个德国老师所一直比较拥护的天生犯罪人理论。所以,在我看来,这八个逃犯,单从长相上看来,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倒数第二页是一个叫文易雷的中年男人,脸很小,比较猥琐的模样。随意地看了,觉得也没什么异常,况且,除了他们的长相,似乎我本就没必要去注意他们的其他情况吧。可偏偏在看到他的相片时,和看到赵老四的感觉一样,似曾相识一般。但如果说这么有特点的人,在我生命中出现过,我是肯定能记住的,对于我多年军人生涯养成的习惯我还是有信心的。可是,这相片就是让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者,只是眉宇间某种深入到精神面的气质、神态,是我以前见过的。

我把文易雷的资料细细看了看,不过是个普通的战俘,还是个北平沦陷后逮着的散兵。他的学历不低,是个正儿八经的北大学生。最后一排是这文易雷的出生年月。让我惊讶的是,出生年月日那19141011几个号码再次神奇地出现,和我的一样,也就是说,和我上次翻阅的三年前战俘逃跑卷宗里的曹正也一样;也就是说,我和这个文易雷,以及曹正三个人,很是巧合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暗骂自己怎么注意起这些与本次抓捕无关的问题了?继续把手里的档案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犯人的相片,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如果说之前看到赵老四和文易雷的相片,给我感觉是似曾相识。那么,这第八个犯人,可以肯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