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邓恩 事发之后四日(第3/5页)

就这样,我与安迪的情缘拉开了帷幕,正赶上四月初那场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暴风雪。噢,不是今年四月,而是去年四月,当天我一个人在“酒吧”里干活,因为玛戈要去照顾妈妈——我们总是轮换着留一个人在家里陪妈妈,看看难看的电视节目,这个人也就用不着去“酒吧”上班。妈妈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连这一年都熬不过。

事实上,那天晚上我心情大好:妈妈和玛戈正依偎在家里看安妮特•富尼切洛主演的一部海滩电影,酒吧里则热闹非凡,仿佛每个人都心情正佳。美貌小妞对长相平平的男人们颇为和气,人们动不动就没头没脑地为陌生人买酒喝,到处喜气洋洋,一眨眼就到了打烊时间,酒吧里的客人一股脑儿涌了出去。我正要把门锁好,安迪却猛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差点儿一头撞到我的身上,我能闻到她的呼吸中有淡啤的甜香,一头秀发散发出柴火的烟味。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呆了片刻……知道吧,当你从来都只在一种场合遇见某个人,要是这个人出现在另一种场合的话,你恐怕一时也回不过神来。此时此刻,安迪居然在酒吧里,那也行啊,她放肆地笑出了声,一把将我推进了屋。

“我刚刚遇上了一场糟糕透顶的约会,你必须陪我喝一杯。”她那一头秀发隐隐地积着雪花,可人的雀斑闪着光泽,双颊泛上了两团粉色的红晕,仿佛有人刚刚在她的脸上掴过几掌。她的声音让人想起毛茸茸的小鸭子,刚开始听上去可爱得要命,最后却拖着一缕极为性感的余韵,“求你了,尼克,破烂约会败了我的胃口,我好歹得换一换心情吧!”

我记得当时我们两个人一起放声大笑,而我暗自寻思着:眼下我正跟一个女人待在一起,听她咯咯地笑,这情景轻松得让人飘飘然。安迪身穿一条仔裤,搭配着一件 V领羊绒衫;她穿仔裤比穿礼服更加美艳,面孔和身体都流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不经意。我站到吧台后,她坐在酒吧的一条高凳上,打量着我身后的一排排酒瓶。

“你想喝点儿什么,女士?”

“随你挑,让我开开眼界吧。”她说。

我“嘘”一声作势吓她,一双嘴唇跟着噘了起来,仿佛要接上一个吻。

“现在随你挑一种酒,让我开开眼界。”她俯身向前,让自己的乳沟冲着吧台,双峰显得挺翘傲人。安迪戴了一条细细的吊坠金链,那吊坠滑进了她的毛衣,滑到了她的双峰之间。“别犯贱,别做美色当前就流口水的家伙。”我暗自心想。

“你喜欢什么口味?”我问道。

“不管你给我什么,我都一定会喜欢的。”

就是那句话打动了我的心,我喜欢那句直来直去、简简单单的话;我愿意相信自己可以讨得一个女人的欢心,而且这事易如反掌。“不管你给我什么,我都一定会喜欢的。”那一刻,我感到心中涌起一阵铺天盖地的轻松,于是我明白自己不再爱着艾米了。

“我不再爱我的妻子了,一点儿也不爱,我的身上已经不再沾染一根情丝。”我一边想一边转身拿起两只平底玻璃杯,做了我最喜欢的饮料“圣诞之晨”,那是热咖啡加上冰凉的薄荷杜松子酒。我跟安迪喝了一杯,她打了个颤,放声笑了起来,我又为我们两个人满上了酒。打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们一直在一起喝酒,其间“太太”这个词从我嘴里冒出来过三次,因为我正在端详着安迪,暗自想象着她衣衫尽解的一幕。提起“太太”是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那是我对她的警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安迪坐在我的面前,用手托着下巴,抬头望着我微笑。

“陪我回家吗?”她说。刚才她曾提到自己就住在市中心附近,还说她会时不时拐到酒吧来跟我打声招呼……话说回来,她有没有提到过自己住的地方离酒吧有多近?我的心已经进入了角色,在一幕幕白日梦里,我已经一次次漫步走过屈指可数的几个街区,走向安迪家那栋平淡无奇的砖砌公寓,因此当我突然间抬脚出门陪着她回家的时候,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理成章,我的脑海里并没有敲响一声警钟,告诉我“这件事很反常,我可不能这么做”。

我顶着漫天风雪陪她回家,还帮她重新整理好身上的红色针织围巾:理了一次,理了两次,到了第三次的时候,我总算找到了对付围巾的门道,我们两人的面孔贴得很近,她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团喜气洋洋的粉红色。那一瞬间原本难得一遇,但当时偏偏集齐了一切契机,不管是安迪与我的一番对话、几杯酒、一场暴风雪,还是那条围巾。

于是我们同时伸手搂住了对方,为了借力,我还把她压到了一棵树上。这时细长的树枝“哗啦”一声朝我们的脑袋上倒了一蓬雪,那一刻真是又吓人又好笑,但这场虚惊让我更加急迫地想要爱抚她,想要在瞬间摸遍她的全身,于是我伸出一只手进了她的毛衣,另一只手滑进了她的两腿之间,她并没有拦住我。

她从我身边抽开身子,牙齿咯咯作响,“跟我上楼来吧。”

我顿了一顿。

“跟我来,”她又说了一遍,“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之间的鱼水之欢算不上有多销魂,反正第一次只能算表现平平。我们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不同的节奏,一直不太合拍,再说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做爱了,于是我很快就一射如注,接着一鼓作气用逐渐泄气的“小兄弟”在她体内抽动了三十秒,直到自己完全松弛下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三十秒,恰好让她也得到了满足。

换句话说,我们之间的鱼水之欢还不算糟糕,但颇有几分令人失望、虎头蛇尾,女孩们在这种时候也必定有这种感觉:“闹了这么大个阵仗,结果就是这样?”但我喜欢安迪用身子紧贴着我,我喜欢她跟我想象中一样柔软,还有一身娇嫩的肌肤。“真是年轻啊。”我偷偷摸摸地想道,心中浮现出艾米坐在床上怒气冲冲往身上涂润肤露的一幕。

我走进安迪的浴室,先撒了泡尿,随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强令自己把话说出了口:“你是个背着老婆劈腿的家伙,你没有守住男人最基本的底线之一,你不是个好男人。”可这些话并没有让我心神不宁,于是我暗自想道:“原来你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说起来,有件事才真是让人后背发寒:如果那次翻云覆雨真的棒得不得了,那可能就是我唯一一次不检点了,可惜那次欢爱也就勉强说得过去,而我却因此成了一个出轨的男人。我可不能让自己的贞节牌坊砸在一场“勉强说得过去”的欢爱上,因此我心知安迪和我之间还有下一场,于是当时我并未向自己承诺再也不犯事了。结果我们的第二次欢爱颇为惬意,第三次则极为销魂,不久之后,安迪就变成了艾米的对立面——有血有肉的对立面。她跟我一起放声大笑,她逗我笑,她不会立刻跟我回嘴,也不会对我放马后炮,从来不会对我怒目而视。跟她相处很容易,真是他妈的太容易了,于是我暗自心道:“爱情让你想要完善自身……这话没错,没错,但话说回来,也许爱 (我指的是真爱 )也会允许你做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