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6(第2/9页)

说到这儿她已经继续开始勘查现场了,以爆炸发生地为中心点向外划着越来越大的圈子。

突然,她猛地一屁股蹲坐下来,说道:“喷洒灭火系统为什么没有启动,这你查了吗?”

奥弗顿翻了翻他做的笔记。“还真巧,除了这一层之外,酒店里每个楼层的喷洒灭火系统都启动了。我们到地下室看过,发现控制系统被人做过手脚。我找了个电工过来才查出究竟是怎么回事,简单地说就是这一层楼的喷洒灭火系统让人给解除了。”

“照此说来,整个火灾都是故意策划的。”

“雅各布·西尔弗和莱夫·西尔弗是犹太人。往他们房间送香槟的侍者——就是失踪的那一个——是巴基斯坦人。于是乎,我就必须把这件案子移交给国土安全部。”

忙着干活的金抬起头来。“你认为这个侍者是恐怖分子?”

奥弗顿耸了耸肩。“我觉得这是一起针对西尔弗兄弟的商业仇杀,不过我真他妈想赶在国土安全部前头查出真相。”

金摇摇头。“火灾设计得太周密了,恐怖分子根本没这种能耐。”

“钻石恒久远嘛。”

她站起身来。“咱们去瞧瞧尸体。”

“就里面剩下的那点东西,用尸体这个词来形容可不太合适。”

他带着金走进浴室,两个人一起俯视着散落在陶瓷浴缸底部的几块焦黑的碎骨。

“连具完整的骨架都没剩下。”金暗自点了点头。她在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嗯,躺在这儿的不是雅各布·西尔弗就是莱夫·西尔弗。但两兄弟里的另一个呢?”

“也许给烧成灰了。有可能吗?”

“在这么高的温度下确实有可能,”金说道,“要想从这一大堆破烂里找出人体残骸的灰烬,我得花上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星期。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她知道奥弗顿已经仔细勘查过整个套房,但还是自己把所有的犄角旮旯又查了一遍。

两个人回到浴室,奥利弗紧张不安地瞥了一眼手表。“你还得看多久?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金爬进了散落着焦黑碎骨的浴缸。“你跟国土安全部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只不过……”他耸了耸肩,“我一直想当国土安全部的特工,已经应聘过五次了,他们也拒绝了我五次。这回我可把宝押在这件案子上了。如果我能在他们面前显显自己的本事,下次再去应聘时他们肯定会要我。”

她拿着手里的工具在浴缸里爬来爬去。“这儿也用了助燃剂,”她说,“和另一个房间里一样。你知道,陶瓷本来就是在极高的温度下烧制出来的,因此它比许多材料都耐热,甚至包括某些金属。”她朝浴缸底部挪去,“助燃剂的比重大,所以往往会往下渗。由于这个特性,我们通常能在地毯的衬垫层或木地板的缝隙里找到助燃剂的痕迹。在这儿,助燃剂就会流向浴缸里的最低点。它会渗进排水管。”

她开始用拭子在排水管壁上取样,每深入一点就重新从工具包里取一支拭子。突然间她停了下来。她取出拭子用塑料袋包起收好,然后举起笔形的氙气手电,让光束照进洞内。

“嘿,这是个什么东西?”

她拿出一把尖嘴钳探进排水管。片刻,她把钳子收了回来。夹在钢制钳尖之间的那个东西他们俩都很熟悉。

奥弗顿探员把身子倾向前方,脑袋和上身都探到了浴缸上。“西尔弗兄弟中某个人的两颗牙齿。”

在笔形手电射出的耀眼冷光下,金翻来覆去地审视着钳子夹上来的东西。“可能是吧。”她皱起了眉头。不过也有可能不是,她心想。

紧挨着东北区第七街的这栋黄褐色房子看起来和附近的建筑都差不多——又脏又破、老旧不堪,前门廊早都该换新了。它右边那座只剩下个空架子的房子好歹还立着,但房子的其余部分早已被纵火犯焚烧一空。空房子右侧破旧的门廊上聚着一帮吵吵闹闹的十几岁少年,旁边那部破烂的手提式录音机正放着震天响的刺耳嘻哈音乐。一盏嗡嗡直响的路灯照亮了他们,这灯也是早就该修了。

摩托车在黄褐色房子门前的路边停下的时候,这帮少年不约而同地走下了门廊。伯恩挥手把他们赶开,和莎拉雅一起慢慢地下了车。

伯恩没去理会自己划破的右裤腿和布料上渗出的鲜血,而是握起拳头和身材最高的那个少年碰了碰。“泰隆,最近怎么样啊?”

“凑合吧,”泰隆说,“还行。”

“这位是莎拉雅·穆尔。”

泰隆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打量了一下莎拉雅。“戴伦肯定要发飙了。除了你谁都不该上这儿来。”

“是我的错,”伯恩说,“我来跟戴伦解释。”

就在这时,黄褐色房子的前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高瘦、相貌英俊的男子走到了前门廊上,他的皮肤是淡淡的可可色。

“杰森,你搞什么鬼名堂?”戴伦紧蹙着眉头下了门廊,朝他们走来。他穿着牛仔裤和绉布工装衬衫,袖口卷起露出了胳膊。看样子他一点儿都不怕冷。“你知道规矩,而且这规矩还是你和我父亲一起定下的。除了你谁都不能到这儿来。”

伯恩上前一步走到戴伦和莎拉雅的中间。“再过两个小时我就得坐飞机去伦敦,”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麻烦大了。我很需要她的帮助,就和需要你帮忙一样。”

戴伦懒洋洋地迈着大步走上前来。他现在离得很近,莎拉雅能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枪,还不是普通的家伙——他手上的枪是点三五七口径的马格南左轮。

莎拉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时戴伦开口了:“哎呀,谁在我的身边?朋友也好,仇人也好,望你到我跟前来,告诉我谁是胜利者,是约克还是华列克?”他的英式发音极为纯正,“我为什么要问?我遍体鳞伤,血流如注,身体困惫,心头剧痛——这一切都表明,我的躯体必然归于泥土,我死之后,胜利必然归于敌人。”

莎拉雅答道:“瞧瞧是谁。现在仗已打完,不论是友人还是敌人,该好好地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