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审海棠

海棠闷哼一声,慢慢醒转来。

一眼看到跪在她旁侧的燕扬。不待站起,已经右手五指成爪,朝着燕扬的脖颈处就扣了过去。

燕扬没有闪躲,一个反手,极迅捷精准的握住了她的右臂。然后手掌发力,一拉一拽间,只听得咔嚓一声响,竟是干脆利落的就将她的右臂给卸了下来。

海棠立时就痛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待要再对燕扬出手,但也知道自己远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就开口喝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无故掳我到此?”

燕扬压根就不理睬她的话,继续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原地。

海棠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燕扬竟然在跪着......

她慢慢的抬起头,就看到临窗的木榻上坐着一个人。

穿一件银灰色的暗纹锦袍,外面罩了一领玄色的披风,正目光淡然的看着她。

海棠以前虽然没有见过李承策,但也曾听人说起过太子殿下乃仙人之姿。现今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生的面如美玉,清逸雅致......

最重要的是,刚刚一招就制服她的那个人现在还恭敬的跪在这个男人面前。

海棠立刻就猜想到了李承策的身份,也几乎是立刻,她就俯身跪拜了下去:“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身为女杀手,媚术也是必须要修炼的。海棠虽然现在右臂已经脱臼,痛的额头上一直在冒冷汗,但她此刻跪拜下去的动作依然极具魅惑。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弯折的幅度都正正好,能让坐在上首的人看到她纤秾合度的身材。

说话的声音更是绵软,甚至还带了一丝微微的抖颤之音。

不过她心中现在却是有些慌乱的。

她进东宫这半年多,虽然一直想要引诱李承策,但却一直被安排在外殿当差,平日想要见李承策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

自然李承策除却当初她和瑶姬一同献舞的那次,往后应该也没有见过她。

但怎么今晚却忽然见她,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她瞥见李承策的那一眼,总觉得这位太子殿下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心里面不由的越发的不安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听到李承策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海棠?”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若是在以往,海棠肯定会心中窃喜,以为李承策看上了自己,接下来她也肯定会对李承策施展自己这些年学到的媚术,但是现在,谁会用这样的方式叫人过来侍寝啊?

而且旁边跪着的那一位刚刚出手干脆利落的卸断她的胳膊时,也没见这位太子殿下开口说一句话。

形势不明,海棠决定暂且还是规矩些的好,后面再见机行事。

便低头应道:“奴婢正是海棠。”

李承策收回看她的目光,食指曲起,轻轻的叩击着案面。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听的还是很清晰的。而且这样平缓的,有力度的声音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响着,无形中就会给人很大的压力。

明明海棠前几年出任务的时候也经历过生死场面,但是现在在这无形的威压中,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始紧张起来。

良久,她才听到李承策清寒的声音不徐不疾的在道:“海棠,去岁冬月与瑶姬一同献舞,随后被信王献入东宫。名为信王府家养舞姬,实则是信王府家养杀手。此前数次听从信王命令,杀朝中重臣。此次入东宫,明面上是献美于孤,实际心怀不轨,欲对孤不利。”

其实李承策压根就不记得去年他生辰时信王府的那几个献舞舞姬中有没有海棠,不过是猜测罢了。当然,这些猜测也都是有理有据的,而且他说起这番话来的时候语气极其的笃定,所以立刻就很成功的唬住了海棠,只以为李承策已经将她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

心中已经极其的慌乱了,面上强装的镇定都快要维持不住。

她用尖尖的手指甲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迫使自己能最大程度的稳住心神。然后她开始否认。

“奴婢不明白殿下这话的意思。奴婢只是信王府的家养舞姬,因去岁殿下生辰那日为殿下献舞,得殿下一句夸赞,信王为表对殿下的尊敬之意,将奴婢等几个姐妹献入东宫。殿下说的什么杀手之类的话,奴婢这样的弱女子,连看到血都会害怕,怎么敢杀人?定然是有人故意污蔑陷害奴婢。请殿下详查,一定要还奴婢一个清白呀。”

说到后来,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美人眼中含泪,如一枝梨花春带雨。语声喑哑,抬头望过来的目光中分明带着委屈伤心,却又带着无限的信任依赖。如同丝萝渴望对乔木的依靠,仿似只要你说一句相信她的话,下一刻她的眼中就会立刻迸发出璀璨的星光来。

海棠的相貌原就生的娇艳,又习媚术多年,以往的那些男人,但凡被她用这样勾魂摄魄的目光一望,哪一个不会拜倒在她的裙底下?现在她自信李承策也会如此。

不想李承策却依然冷肃着一张脸。

甚至压根就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燕扬冷声的吩咐着:“拉下去。再见到她的时候孤要听她说实话。”

燕扬应了一声是,拉着海棠的另一只胳膊起身站起。

海棠虽然察觉到了不对,但依然想要挣扎一下。目含泪珠,抖颤着声音一声声的叫着殿下。

当真是铁石心肠的人听到都会心软下来。

但李承策充耳不闻,垂眼慢慢的翻开案上的书。

燕扬唯恐吵扰到李承策,当机立断的伸手点了海棠的哑穴。然后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轻松松,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就将她拉出了殿外。

等燕扬再提溜着海棠回来的时候,海棠已经什么媚术都无法施展了。

头发散乱着,一张脸煞白如雪,身上穿的衣裙好些地方都已经被血给浸湿了。甚至连跪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影卫都是暗中行事,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审讯手段。任凭海棠以前再受过专业的杀手训练,但这天底下就没有东宫影卫撬不开的嘴。

李承策抬起头,目光瞥了一眼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的海棠,面上神情淡漠,不见一丝波动。

不徐不疾的合上手中的书,他开始问道:“你和瑶姬入东宫之前,信王对你们都有何吩咐?”

问这话的时候李承策并没有看海棠,而是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桌上摆放的一盏白瓷青花蟠龙海水纹烛台。

想必刚刚海棠很受了一番罪,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喉咙如同被粗糙的砂石磨砺过,声音沙哑,再不复刚刚的娇媚。

而且因着气力不足的缘故,她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