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黄雀(第3/7页)

铁锈、泥土、初冬的水草、盛夏的暴雨……

骆少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定定神,开始打量室内的一切。

房间不大,但是摆放的物品很少,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就是衣柜和一套桌椅,倒也显得宽敞。所有的家具都是陈旧的样式,和二十三年前并无二致,连枕巾和被罩也是过时的面料和花色。室内唯一带有现代气息的就是书桌上的电脑和打印机。

骆少华俯下身子,发现鼠标的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看来这家伙对电脑的利用率相当高。他想了想,抬手翻开笔记本电脑,按下了电源键。

电脑无声地运转起来,很快,Windows的启动音乐响起,XP操作系统的蓝天绿地桌面也显现出来。骆少华松了口气,看来林国栋还不知道如何设置开机密码,否则又要费一番工夫。

他检查了一下硬盘里的文件,没什么发现,随即又打开IE浏览器,查看历史记录。林国栋在最近几日登录的多为新闻、在线翻译和专业词汇查询方面的网站。骆少华耐着性子,逐日查看下去,发现他在春节期间浏览过的网站最多,看来上网是他在那几天里唯一的娱乐消遣。

骆少华很想知道这些网站的内容,可是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此刻尚不知林国栋什么时候会回来,时间并不充裕;二来,林国栋今天早上曾使用过电脑,即使自己清除了今天的浏览记录,万一这家伙懂得查看历史记录,难免会露出马脚。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拍下了其中几天的浏览记录页面,留待以后慢慢查看。

关掉电脑,又把鼠标摆回原来的位置后,骆少华看看手表,决定撤离。他退出卧室,关好房门,径直向门口走去。刚碰到把手,他突然听到一门之隔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镜里透出的光线也瞬间变暗。

骆少华急忙闪到一边,背靠在门上,留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几乎是同时,脚步声也消失了。

骆少华屏住呼吸,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林国栋回来了?倘若如此,正面冲突就不可避免。是开诚布公,还是夺路而逃?后者大概要更靠谱,因为一旦林国栋知道骆少华私自潜入自己的家,闹将起来,场面恐怕就不好收拾。

看来唯一的选择就是等他进门后,一击将其放倒,趁乱脱身离开。骆少华打定主意,抬手将毛衣领子拉高,遮住口鼻,同时从挎包里掏出伸缩警棍,摆好架势,静待林国栋进来。

然而,几秒钟后,骆少华预想中的抖动钥匙及拧动门锁的声音并没有出现。相反,门外只是传来抖动塑料袋的细微声响,脚步声再起,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

骆少华心下疑惑,却不敢妄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竭力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响动。足足半分钟后,走廊里还是一片寂静。他再也无法保持耐心,决定冒险在门镜里窥望一下。

匆匆一瞥,楼道已经尽收眼底—空无一人。

骆少华松了口气,看来刚才那只是下楼的居民而已。他轻轻地打开门锁,先探出头去左右看看,确定安全后,迅速闪身而出。

快步走出22栋楼4单元,骆少华低下头,穿过楼间的空地,直奔对面的14栋楼,回到6楼的监视点后,他才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起来。

尽管只是虚惊一场,但是,因为情绪紧张和快速行动,骆少华觉得疲惫至极,他足足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才恢复过来。

这次的入室“搜查”一无所获,更无法使骆少华对林国栋的评估有任何促进作用。骆少华能做的,只能是继续等待和监视。然而,这一等,就是华灯初上,夜色渐深。晚上九点之后,林国栋家的窗口仍是漆黑一团。

他的晚归,与近期的行动规律明显不符。骆少华不知道他的去向,更无从查证。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骆少华只能就此作罢。稍稍活动下僵硬的四肢后,他悄无声息地下楼,开车回家。

一进家门,骆少华惦记着去查看林国栋浏览过的网站,径直走向骆莹的卧室。一推门,先看到正在写作业的外孙向春晖。他随口问了一句:“你妈呢?”

“没回来啊。”向春晖放下笔,“姥姥说我妈晚上有饭局。”

“嗯?”骆少华这才想起骆莹今晚和向阳的约会,他看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

“她打电话回来了吗?”

“没有。”向春晖噘起嘴,“我还等着她给我的试卷签字呢。”

骆少华皱起眉头。骆莹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很少外出,即使临时有应酬,也会早早回家。今晚虽说和向阳见面,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晚还不回来。正想着,金凤推门而入,一脸焦急的表情。

“我刚想给你打电话。”金凤捏着手机,“骆莹还没回来。”

“我知道。”骆少华急忙扶金凤坐下,“给她打电话了吗?”

“打了好几遍了。”金凤晃晃手机,“这孩子始终不接。”

骆少华心下更加疑惑,嘴上却安慰金凤:“你别担心,没准他们吃完了饭,一起去看个电影也说不定。”

“嗯,那倒是。”金凤的表情稍有缓和,起身去给骆少华准备晚饭。骆少华无心去开电脑,躲进卧室里,拨打向阳的电话。

铃声足足响了十几遍后,前女婿才接听:“喂,爸?”

“你和骆莹在一起吗?”骆少华劈头就问,“她怎么还没回家?”

“嗯?”向阳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惊讶,“不会吧,七点多我们就分开了。”

“那么早?”骆少华一惊,又追问道,“你没送她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怎么说呢,聊得不太愉快。”向阳的语气颇为尴尬,“骆莹那个脾气,您是知道的,自己就走了……”

骆少华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约在哪里?”

“华府大厦4楼的一家日本料理店。爸,其实我……”

骆少华没有继续听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华府大厦距离这里不足五公里,就算是步行,骆莹也应该早就到家了。看来,这孩子和向阳谈崩了,心绪烦躁之下,也许又找个地方去喝闷酒了。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拨打了骆莹的电话。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长,骆少华正要挂断重拨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