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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着俯视他,微微一笑:“我是秋村美冬。”

加藤咧了咧嘴。“喂,别来这一套了。你有性命之忧,水原是来真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你说我是谁呢?”

“这正是我想问的。我知道你不是新海美冬。我去过京都,看到了新海美冬以前的照片,那并不是你,而是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仅凭这些就把我当成假冒的?”

“仅凭这些?能这样说吗?”

她脱去一直穿在身上的白色毛皮大衣,露出大红色礼服。这让加藤产生了一种错觉,那鲜亮的颜色似乎让室内一下明亮了许多,也更衬托出她的肌肤的白暂。“我们好久没见了,今天你见到我有没有发现什么?”美冬俯视着他,问道。

加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接着说道:“你马上就认出我了?”

他明白了她想说什么。“确实和以前的印象不太一样。”

“只是印象?”她微微歪了歪头。

“不……”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脸也变了吧?以前见你的时候是处于哪个阶段呢?”

“阶段?”

“估计你已经察觉到了,我整容了,而且分为若干阶段,现在依然在进行。完美对我来说是遥远的终点。”

“你是说接受过整容手术,所以长相和以前的照片不一样了?”

“整容手术就是为了改变人的容貌。”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第一次手术是什么时候?”

“如果我告诉你,就能消除你这种荒谬的妄想吗?”

“不知道,要先听听再说。”尽管听了也不打算相信,加藤仍然坚持。

美冬捡起脱掉的大衣,看了看房间时的表。说好的五分种马上就到了。“大学毕业后,我曾经尝试过各种道路,因为不清楚应该如何生存下去。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一个女子,我发现那个人正是我的理想。我在她身边工作,经常和她一起行动。当她舍弃一切、想去国外生活的时候,在我的再三恳求下,她同意带我一起去。”

“她是谁?在哪里?”

“这和你没有关系。”美冬干脆地回答,深呼吸一下后继续说道,“我想成为那样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模仿她。后来,连外形,也就是容貌,都想变得和她一样。”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做手术的吧?”

“就是因为这个。”美冬莞尔一笑,“很遗憾,现在手头没有她的照片,否则就能拿给你看,那样你就可以确认我与她相似到何种程度了。”

“请告诉我她是谁,这非常重要。”加藤站起身,瞪着美冬。

美冬却用更加锐利的目光望向他。她又发挥出那种能将他的心吸入的魔力,使他无法再靠近一步。

“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太阳,我不能随便说出她的名字。”她说得斩钉截铁。

“她会不会就是你自己?是不是以前你就被真正的新海美冬这样仰慕过?而且,那个时候你见过曾我。所以到了今天,如果他再出现在作为新海美冬而活着的你面前,无疑是一种障碍,不对吗?”

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披上大衣径直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

“到时间了。”她走出了房间。

加藤紧随其后。美冬来到电梯前,他站在她身旁。

“因为你,已经有好几个人陷入不幸,浜中、曾我、水原,也许还有其他人。”

“太过分了,这是诬陷!”美冬注视着电梯门,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是否你也因为我而变得不幸呢?”

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加藤紧跟上去。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你究竟走过怎样的道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意思?”

“我觉得非同寻常,你简直像被什么东西支配着。”

“我?被什么?”

“我正想知道这个。你刚出生的时候应该不是这个样子,也许某些事情把你变成了这样。是心灵创伤吗?”

“心灵创伤?”美冬笑了,“很多人往往遇到一点小事就爱套用这种说法。难道是我小时候受过伤害,而且那种创伤一直在支配着我?饶了我吧,我可没有这类无聊的故事。”

“难道你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算有,我也不会被束缚。我只是在不断学习生存方式。”

电梯到了一层。美冬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看加藤。“不要紧跟在后面,我丈夫会觉得奇怪。”

“让我保护你吧。知道有人要袭击你,不能置之不理。”

“若果真如此,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就算是除夕夜,也不可能所有警察都忙得没有时间。说到底,连你也知道自己的话不着边际。至少你知道别人听了会不屑一顾,会认为这完全是你的妄想。”美冬向他走近一步,微笑着加了一句:“我告诉你,的确是妄想。”她扭身走开。

“水原就在附近,肯定会袭击你。”

美冬只是将头扭向他:“绝对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姓水原的人。”

“等一下!”

美冬充耳不闻,径直前行。若强行将她拦住,势必会受到周围人的阻拦,可能还会使自己无法自由行动。

加藤远远地望着美冬的身影。她和丈夫一起从正门走了出去,看来要坐车。

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加藤也奔向出口,穿过玻璃门,疾步向出租车走去。他告诉司机去日出栈桥。

“就在前面,走着也——”司机不满地说。

“少啰唆,快开!”他拿出证件。

出租车急速开动了。加藤感到了身上的压力,同时反复回味着刚才美冬说的话。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无情抛弃了一个为了自己不惜杀人的男人,简直像扔掉用完的口红一样,若无其事,面不改色。就连听到自己将被袭击的消息,也丝毫不乱。

她看上去确实没有受心灵创伤的支配。应该如何生存下去,她心中有坚定的信念。那就像深埋在地底的岩石一样坚固,绝对不会动摇。

水原雅也呢?加藤想到了这个尚未谋面的人。

水原才是最大受害者,浜中等人简直无法和他相比。他被自称为新海美冬的女人的魔性控制、操纵,牺牲了自己的人生。

现在一切即将拉下帷幕。

从酒店到日出栈桥是一条直线。很快,左侧就看到了东京港管理办公室的砖瓦色大楼。刚才那栋楼,出租车就停下了。加藤给了司机一千日元,下了车。

日出码头营业所的停车场里停着几十辆轿车,估计都是参加今晚宴会的客人开来的,还停放着庄旅游大巴,但那边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