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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朗不得不同意理沙子的意见。因为“猫眼”的妈妈桑似乎也知道美月是女人,那个妈妈桑不可能会对警方说谎。

“这么一来,警方应该会将那种女人聚集的地方作为调查重点。像是有那种嗜好的人常去的点。”

“所谓的人妖店啊……”中尾低吟道。使用这个字眼,似乎令他有点过意不去。

“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

“我知道,所以警方没办法在那种地方找到美月。这么一来,他们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找呢?”

她环顾其他人,仿佛在观察众人的反应,但是没人发言。

理沙子说出答案:“会不会是医院呢?”

“原来如此,”哲朗理解了。“你是指荷尔蒙疗法吧?”

“警方可能从‘猫眼’员工的证词推论,下落不明的酒保动了手术,或者接受了荷尔蒙注射。那种人必须定期去医院报到,所以警方不可能不去医院。”

“替我们注射的人,不见得都是领有执照的医生。”美月粗鲁地说。

“或许没错。但是,如果是美月找得到的黑牌医生,警方应该也找得到,不是吗?”

美月不应声,这意味理沙子的推论应该没错。

“你的意思是美月暂时不能去医院吗?”中尾用指尖按住双眼的眼头。

“没错。这么一来,美月再也不能打扮成男人了。因为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为什么?”哲朗问道。

“不接受荷尔蒙疗法的话,美月的身体就会逐渐恢复成女人。虽然现在像个男人,但是她不久以后,看起来只会是个穿男装的女人。到时候,不论她愿不愿意都会引人侧目。如果想要把她藏起来,那样并不妥吧?”

“但是警方会不会也预料到嫌犯会变回女人呢?”

对于中尾的问题,理沙子答道:“我也这么认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就算如此也不会减少我们的优势。警方不知道神崎充的本名,所有相关人士也都不知道她变回女人时的模样。只要美月一直是女人,警方握有的线索就几乎起不了作用。”

哲朗在脑中反复思索她激动说明的内容,也觉得她的主张合情合理。

然而,这个妙计对于美月而言,似乎不是一个好提议。她咬着食指的第二关节一带。

哲朗对理沙子说:“理沙子刚才说服日浦不要自首时,说过‘你能够那么轻易地舍弃千辛万苦才到手的男人身体吗?’但是你现在却又要她放弃。”

“我承认我的话前后矛盾,但是我认为我的原则并没有变。”理沙子从沙发上起身,站在美月面前。“一旦入狱,重要的事物只会不容分说地被剥夺,美月的想法和主张也都会被漠视。这和为了未来暂时忍耐,扮回女人,意义上完全不同。”

美月抬起头来。“我要当女人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理沙子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老实说,我不知道。必须看情势发展才能决定。”

“说不定得持续一辈子。”

“怎么可能那么久……”

“杀人罪的追诉时效是十五年吗?”美月问哲朗。

“嗯。”他点头。美月苦笑,叹了一口气。“最坏的情形下,我还得花十五年才能抛弃女人的姿态吗?”

她的低喃引起了一阵沉默,所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

“美月,”不久,理沙子说,“趁这个机会,我要先说出我的真心话,如果只在意原则的话,接下来什么都不能做了。”

哲朗不知道妻子要说什么,看着她的侧脸。美月也一脸意外的表情,抬头看着她。

“我想我能了解你的心情。我是女人,也拥有女人的身体。我以女人的身份问你一句话,你不满意女人身体的哪里?我想你的身体没有道理让你那么讨厌。”

“你的身心都是女人不是吗?”哲朗插嘴说,“日浦是为了身体是女人,内心却是男人所苦。”

“这个我懂。可是,为什么身心都非得是女人不可呢?内心是男人,身体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被当作男人对待。”美月说,“为了被当作男人对待,我需要男人的外表。你懂吧?”

听到美月这么一说,理沙子双手叉腰,做了一个深呼吸。

“美月说的话中,提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人对待他人的方式,会因为对方是男是女而有所不同。”

哲朗将头转到理沙子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又开始了。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不管奇不奇怪,这就是现实,有什么办法?”美月吼道。

“你们不会想要改变这个现实吗?如果对方不会因为性别而改变待人的方式或态度,美月的焦躁是不是就会消失呢?”

“现实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改变吧?”哲朗说,“日浦的想法是,因为改变不了世人,所以只好改变自己。你说的话就像是梦幻般的理想轮。”

理沙子终于将脸转向他。

“这我知道,所以我想要尊重美月的意思。不过,我想要说的是,改变肉体迎合世人的目光,未免太过让步了吧。我的真心话是,这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我刚才也说了,我要说出真心话。我要再说一句真心话……”他再度低头看着美月。“美月因为拥有女人的肉体而感到的焦躁和气愤,是所有女人多少都会有的。不会因为内心是女人而不在乎这些,单单只是习惯了,放弃了。”

“我说完了。”她做了一个总结,坐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用打火机点火。

她吐出的烟轻轻地飘在空中。空气逐渐变得白浊,像是在场所有人的心情。

“理沙子你……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美月说,“看到自己外表的不是只有他人,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镜子。”

“你不认为自己看镜子的眼光也扭曲了吗?”

“说不定。但是,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理沙子仿佛撼动沉重的空气般响起。哲朗拿起话筒,“喂。”

“西胁吗?是我,须贝。”

“噢,怎么了?”

“没什么,其实是我老婆搞砸了。她好像告诉了中尾,日浦在你那里。”

“这我知道,中尾现在在我家。”

“咦?这样啊。”须贝压低了声调。“那情况怎么样?”

“放心,中尾很冷静。”

须贝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担心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处理的。”

“抱歉,不能帮上忙。老实说,我搜集到了新消息。警方的调查好像没有什么进展,现在自首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