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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看起来不像吓了一跳。”

“那是因为不能将惊慌失措的情绪写在脸上,你说是吗?”

“那倒也是。”哲朗舔了舔嘴唇。“不过话说回来,我不知道你是透过那种管道盯上‘猫眼’的女公关,真是给我上了一课。”

听到哲朗这么一说,笑容从早田的脸上消失。他用手指摸了摸下颚长出来的胡子,盯着哲朗说:“你把我告诉望月的话当真了吗?我指的是因为户仓负责应酬,让我想去调查酒店那段话。”

“那是假的吗?”

早田别开视线,一副沉思的表情。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他将玻璃杯里的水喝掉一半左右,再度看着哲朗,说;“喂,西胁。你觉得报社记者是一份怎么样的工作?你想要尝试看看吗?还是压根儿没兴趣?”

“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怎么样嘛。”

“我没特别想过。我认为这是一份有意义的工作,但是,应该也有很多难处,责任也很重。需要做好相当的觉悟吧。”

“没错,得做好心理准备。”早田点头。“我当上报社记者时,曾经下定决心,为了将真相公诸于世,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如果害怕失去,就什么也得不到。这就和如果害怕被截球,就无法长传触地得分一样。”

“你下了好大的决心啊。”

“或许你会觉得我幼稚,但是我就是这样。这个决心是我在大学刚毕业,还是个小鬼的时候许下的。不过啊,幼稚归幼稚,原则就是原则。每次犹豫不决时,我就会想起当时下的决心。”

“然后呢?”哲朗咽下一口口水,他有预感早田想要说什么,在桌下握起了拳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好了,我没办法站在你们那一边。”

早田的话贯透了哲朗的心脏。哲朗原本想装傻说:你在说什么啊?嘴唇却动也动不了。

“当然,我还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但是,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你们对这个案子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而且想要隐瞒它。”

哲朗本应演戏蒙混过去。但是,他却打消了那个念头。倒不是因为觉得骗不了早田,而是他觉得早田在释出某种诚意。

“你知道,我的工作就是揭露别人想隐瞒的事。我不在乎这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我也必须揭露你们想要隐瞒的事情。”

哲朗不由得点了点头,早田的话中有某种动力促使他这么做。

“不过,”早田继续说,“我不会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我不想从你和你周围的人身上获得消息。我会从其他管道追查这件命案。不会去想最后会追到谁身上,也不会去想是否会失去什么。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想,这就是我的行事风格。我至少想要做到公平竞争。”

早田真诚地看着哲朗。在吐露出这段话之前,他的内心肯定是天人交战。一想到这一点,哲朗就觉得对不起他。

“我了解你的意思了,”哲朗说,“那,我们不再见面了吧?”

“只是暂时不再见面。”说完,早田拿起桌上的账单。

“你是下了这个决心,才约我今天出来的吗?”

“是啊。我原本想等你露出马脚,但你丝毫没有路出破绽。真了不起。”

女服务生过来想替早田的水杯加水,他伸手制止了她。

“几天前,须贝打电话给我,问了我奇怪的问题。他问我在江户川区发现男性尸体的那起命案,警方调查到什么地步了。我告诉他警方好像知道被害人的身份了,结果那家伙这么问我,他说,警方大概正在调查被害人的异性关系吧。于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须贝对命案知道什么,而且是和户仓的异性关系有关。我之所以会去找他喜欢的小姐,就是这个缘故。”

哲朗不禁闭上眼睛,看来果然是须贝的电话引蛇出洞了。

早田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家伙还是老样子,他从以前就不擅说谎。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他想做射门假动作,结果惹得敌队球员捧腹大笑。”

“是和东日本大学的友谊赛吧?”

哲朗一方的战术是踢球手假装射门,其实是由另一名选手持球冲入敌阵。但是担任踢球手的须贝竟然在开球之前,就做了好几次踢球的动作。他大概是心想“非得让对方相信自己不可”,却反而显得非常不自然。结果连对方的防守阵营都笑了出来。

“所以你猜测如果须贝和命案有关,我大概也脱不了关系,是吗?”哲朗试探性地问道。

“不晓得,这我就不敢确定了。”早田侧着头。“这个部分我不敢说。总之,关于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再主动打电话给老朋友了。”笑容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

他拿着账单起身。

“等一下,”哲朗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咖啡钱。“各付各的吧。你想要公平竞争吧?”

“是啊。”早田伸出宽大的手掌收下哲朗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