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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

“我是在和他认识之后才明白的,中尾确实有那种能力。他能够一眼看穿男扮女装的男人、女扮男装的女人、具有男人内心的女人、以及具有女人内心的男人。虽然经常有男人夸口自己绝对不会被变性人骗,但是这种说法并不正确。那种男人只是没有看过真正的变性人罢了。在这世上,有人彻底地变成了另一种性别,就像我一样。你也不会觉得‘猫眼’的香里是男人对吧?”

他一语中的,哲朗只得点头。

“因为无懈可击,所以没有人发现。因为没有人发现,所以大家就认为他们不存在,事情就是这样。但是中尾却发现了这种人的存在,也具有视破他们的能力。他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有这种能力了。”

“从很久以前,是指……从大学时期吗?”

嵯峨摇了摇头。

“听说是更久以前。可能是国中时期,说不定是从读小学的时候就有了。”

哲朗心想,不可能那么早。如果中尾那么早就有这种能力的话,应该能够看穿美月的内心是男人。难道他的这种特殊能力,唯独对美月没有产生作用吗?或者他明知道美月的内心是男人,还是让她当自己的女朋友呢?

“真是令人无法相信。”哲朗不禁低喃道。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和他交往的过程中,我渐渐明白他似乎不是在说谎,也不是在虚张声势。毕竟他看见在六本木的酒店工作的香里,一眼就看穿他是男人了。”

“为什么他拥有这种能力呢?因为他的直觉敏锐吗?”

哲朗自言自语地说,嵯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反正都已经说这么多了,就算告诉你,中尾应该也不会有意见。他的能力背后有一个秘密。”

“秘密?”

嵯峨将手肘靠在桌上,身体微微倾向哲朗。“他母亲原本是男人。”

“咦……?”这句意想不到的话,令哲朗霎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嵯峨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微笑,但是他的眼神再认真不过了。

“你也调查了许多有关我们的事。我这么说,你应该了解那是什么意思吧?”

“换句话说……他母亲肉体上是女人,精神上是男人吗?”

“我可以那么说。如果用流行的说法,就是性别认同障碍。”

“我以前完全不知道。”

哲朗想起了理沙子不知何时说过的话,中尾的亲生母亲抛弃家庭,现在的母亲是他父亲再婚的对象。离家的母亲应该就是一名有性别认同障碍的女人吧。

“中尾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那种人呢?这也是他凭直觉知道的吗?”

“关于这件事,我没有详细问他。他并不想讲。不过,我认为你那样的母亲,和他的直觉不无关系。”

对哲朗而言,这一切都是第一次听到。他认为自己大学时代和中尾往来密切,自己究竟对好友有多少了解。四分卫和跑卫之间,有过无数次的眼神接触,但是自己却没有接收到他的重大讯息。哲朗对于自己的疏忽感到气愤。

“我想中尾是因为有这样的成长背景,才会关心男女的性别意识。所以他才会和我意气相投。当时,我已经着手准备成立剧团了。当然,那个时侯我并没有想到要利用剧团进行户籍交换。我只是认为,如果能够将什么传达给拥有相同烦恼的人就好了。中尾也认同这个想法,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办活动。”

他们的相遇似乎促成“金童剧团”的诞生。

“户籍交换进行得顺利吗?”

听到哲朗这么一问,嵯峨摇了摇头。“仍在艰苦奋战中。或许你已经听说了,要交换成功必须符合严格的条件。时候协助也很重要。因为有许多问题十个人无法解决的,所以需要一个系统。中尾正在试图建构这个系统。”

“那中尾消失……”

“老实说,我很头痛。不过,我也不能老是依赖他,所以这件事只好由我接手了。”

“你没办法联络上中尾吗?”

“我这边没办法联络上他,只有他经常会打电话给我。无论我问什么,他都是一句: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句话,哲朗暂时放心了。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但是至少他还活着。

“嵯峨先生和日浦美月见过面吗?”

“见过几次,中尾在戏剧公演时带她来过。”

“她好像也计划要交换户籍。”

“她听到有这种方法,好像颇感兴趣。我也试着替她找适合的对象,结果找到了一个条件吻合的男人。但是在我告诉美月之前,中尾就出面阻止我了。”

“为什么呢?”

“这我不知道。中尾说,最好再观察一阵子。他没有进一步告诉我原因,但是他对美月交换户籍肯定抱持消极的态度。”

哲朗抱起胳臂沉吟。中尾为何抱持消极的态度呢?果然是对旧情人要以男人的身份生活感到排斥吗?然而,那么认真面对性别问题的男人,会因为个人理由改变想法并不合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大概是去年九月吧。”

户仓命案发生的两个多月前,这样说来,并不是这起命案改变他的想法。

“对了,他当时经常说,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是错的?他指的并不是我们的行为违法,而是我们做的事情,会不会单纯只是事物映在镜中的倒影,本质上一点也没有改善——他当时说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映在镜中的倒影啊……”

哲朗脑中突然浮现中尾落寞的神情。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向嵯峨确认清楚,哲朗问:“警方掌握到什么程度了。”

“你指什么事?户籍交换的事吗?还是板桥区男子遇害的事?”

“两者都是。”

“关于户籍交换,警方大概还不知道最核心的事。他们顶多只查到了‘猫眼’的香里并不是真正的佐伯香里,说不定他们连那个名字的主人是个具有一颗男人心的女人都不知道。警方大概也在调查我们剧团,所以说不定会推论出真假香里透过看戏见面吧。不过,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假的香里其实是男人,以及组织性的户籍交换系统的存在。”

望月在“猫眼”见过好几次在当女公关的香里,哲朗确定他没有看穿他是男人。

“警方怎么发现他和金童剧团有关的呢?”

“那还不简单,他们在香里家中发现了表演的票根。香里自以为处理掉了所有可能成为线索的事物,但是却百密一疏。”

“可是警方不过是发现了票根……”

哲朗一说,嵯峨蹙眉又摇头。

“运气不好,警方好像找到了两张相同的票根。也就是说,他是偕同另一个人去看戏的。而且那两张票跟上留下了指纹,其中之一当然是香里的指纹,而另一个指纹也在香里家中发现了好几个。于是警方做了一个推理。不过,那根本称不上是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