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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仓的车吗?”哲朗问道。

“正确来说是门松铁工厂的车。当我发现对方是纠缠香里的跟踪狂时,已经太迟了。他打开车门,将我拖进车内。他明明是个不中用的中年男子,力气却很大。不,应该不是他力气大。”她摇了摇头。“而是我力气小。毕竟,我没有男人的力量。”

哲朗感到错愕。“户仓对你……”

“好笑吧?笑死人了吧。”美月抬起头来。当然,她的脸上没有笑容。“我当时的模样,任谁也不可能一眼看穿我是女人。就算是‘猫眼’的客人也办不到。我自认比男人看起来更像男人。但是对户仓而言却不是如此,我是一个看起来像男人的女人。我似乎成了刺激他性欲的对象。”

“难道他是一个只要是女人,对方是谁都无所谓的变态吗?”

“我想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大概是因为香里的事而对我怀恨在心。我将她保护得好好的,所以对户仓而言,我是个碍事的家伙。但是他经过调查,发现这个碍事的家伙其实是个女人。于是他想到了要给我最大的屈辱,作为泄恨的方法。那就是将我当作女人对待,而且是以最残暴的方法。”

那方法就是强暴。

“那家伙的想法是正确的,他达成了目的。当我差点被他硬剥下衣服时,感觉到那家伙令人作呕的气息时,我的自尊心彻底崩溃。我知道就算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敌不过他,所以放弃挣扎。可是我无法忍受被当作女人对待,而且是被视为泄欲的对象。”

结果怎样呢?——哲朗无法出声催促她说下去。

“我没事。”她回答了他的疑问。“突然间,‘碰’的一记冲撞,整部车猛烈摇晃,户仓也吓得松手。”

“那是……”

“功辅干的。他因为没有在约定的地方看到我,所以开着VOLVO来找我。结果他发现停在路上的箱型车不对劲,于是倒车充装箱型车。”

哲朗听到这段话,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中尾的车上的确有擦痕。

“功辅下车跑过来。他一打开箱型车的车门,马上掐住户仓的脖子。他的脸、他的脸……”美月轻轻地摇了摇头。“歪曲变形得像鬼一样。他大概气得不得了吧,我第一次看到他那种表情,他是在替我生气。”

“他就是那样杀死了户仓吗?”

美月用右拳捶打自己的大腿。“功辅没有错。如果那家伙没有做那种下流的事的话,功辅也不会怒火攻心。他是为了保护我,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哲朗点点头。他自认了解中尾的个性,中尾会不顾后果采取行动,应该是相当气愤吧。他不单是要保护遇袭的女性,更必须保护美月的自尊心。就算他因为气到丧失理智,没有察觉到自己太过用力掐住户仓的脖子,哲朗也无法责怪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马上向警方自首不就好了吗?如果警方厘清事情经过的话,中尾的罪刑就会减轻。但是我不清楚能不能无罪开释就是了。”

听到哲朗这么一说,美月淡淡地笑了。

“就是因为没办法让警方厘清事情经过,我们才会烦恼得要命啊。”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开始也和你一样,对功辅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当他知道户仓死了之后,态度异常冷静。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要我远离命案现场。他叫我开他的VOLVO回公寓。他当时还将户仓的驾照和记事本交给我,要我处理掉。”美月说完低下头,轻声地说道:“丢人的是,我竟然乖乖地照他的话做。我留下功辅一个人,逃离了命案现场。”

“这么说来,处理尸体的也是中尾吗?”

“我也是事后听他说的,所以不清楚详情,但是他好像开着户仓的箱型车,将尸体载到了那间制纸工厂。因为箱型车不能随地弃置,他又藏到了别的地方。你一直担心警方会发现车子,不用担心,他已经处理掉了。”

“箱型车不能随地弃置,是因为担心留下指纹或毛发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功辅最担心的是箱型车的擦痕。我刚才也说了,他为了救我用自己的车去冲撞。这样会留下擦痕吧?”

哲朗低吟。他在书上看过,如果调查汽车擦痕,甚至可以从漆片知道对方的车种。

“我不知道功辅在打什么算盘,但是我认为不可能逃过警方的追缉。警方如果调查户仓家,一定会搜出他针对香里小姐和我调查的资料,这么一来就完了。所以我认为只有自首一途,但是我又不能让功辅去自首,才想到由我出面。”

“而你在那之前,跑来见我们吗?”

“我说过好几次了,那是个错误。我在紧要关头退缩了。”

美月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内侧走去。那里有一个旧理流台,一旁并排着几个简陋的餐具。她将水注入电热水瓶。“我来泡咖啡吧。这里没有冰箱,没办法买啤酒放着。”

“你之所以打消自首的念头,是因为中尾对你说了什么吗?”

美月一度停手,但是随即继续摆放纸杯。

“功辅当时在找我。他知道我在你家,好像吓了一跳。这也难怪啦。当时功辅说,他在想谁也不会被逮捕就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我不用去自首。”

“谁也不会被逮捕?”

“虽然我不认为有那么好的方法,要他告诉我详情,但是他说时机尚未成熟,不肯告诉我。于是我对他说,如果警方到户仓家搜查的话就完了。但是他却说,就算警方如此也不要紧,因为大概不用担心警方会找到重要物证。”

“因为户仓佳枝她们提出了协议吗?”

“她们在出租公寓的电话答录机里留言,说有事情想和他商量,希望他回电。功辅很惊讶,户仓居然连这间公寓的事情都调查到了,不得已只好打电话给她们。”

“所以中尾接受了协议?”

“他好像付了几次钱。可是,他不可能继续冒险下去。”

电热水瓶的水滚了。美月将即溶咖啡倒进纸杯中,注入热水。这里似乎没有糖和奶精。

“佐伯香里不住在这里吗?”

“她已经不住这里了。我不是在台场向你提过吗?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动身了。”

“她去哪里?”

“不晓得。”美月递出其中一个纸杯。“她很坚强,我想她不管做什么都能活下去。不过,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用佐伯香里这个名字了。就这层意义而言,名叫佐伯香里的女人已经不存在了。”

这个名字的本尊——立石卓突然浮现在哲朗脑海。

“你最后一次和中尾联络是什么时候?”

“昨天,他打电话给我。”美月一手拿着纸杯,一手从口袋中拿出行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