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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都子闭上眼睛来回想。

因为她已经回想过好几次了,所以当时的情景清晰地映在眼前。

最初围绕在牌桌上时,只叫出“花”的牌名,这个人就是藤堂。

“这是骗局的开始,藤堂拿到初花也是计划中的事。”加贺说,“以前你也曾经告诉我,准备牌桌的是波香,或许在那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

牌桌是由波香准备的 …… 确实没错!

“最初的安排大概是这样的。牌桌上应该有雪、月、花和号码牌一、二、三,可是藤堂事先拿了花的牌,而波香也拿了一张号码牌,例如是三的牌,实际上牌桌上只放了四张牌。”

“然后呢?”

“波香从牌桌绕了一圈回来,她假装取了一张牌,事实上手里拿的是事先保留的三。接着是你,这时候牌桌上应该有五张牌,但是却只剩四张而已,而你只想到要拿一张牌,也没有去注意到张数不对的问题。”

“大概是吧,我认为张数应该不会不够。”

“你拿完之后,藤堂也学波香的模样,装作去翻牌,事实上是将花的纸牌从怀里拿出来,接下来的就全照往常的程序进行,结果就由藤堂叫初花的名牌。”

“叫完牌之后,纸牌应该再放回牌桌上。”

“这里的顺序应该是无法动任何手脚的,因为现在纸牌都在别人的手上了。但是,当牌桌转到波香手上时,她又作了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的安排?”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假装将她拿的三放到牌桌上,事实上并没有。而且,下一次再翻牌时,又假装拿到了三的牌。换句话说,她第一次、第二次都没有翻牌,只是手中一直拿着原先准备好的三。”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前面已经说过了,为了要分组,要将六个人分成三个人、三个人一组,换句话说,拿到雪月花的纸牌的人归为一组,拿到号码牌的归为一组。可是,三张号码牌的其中之一,在藤堂到泡茶位之前,就事先和‘花’的牌换下来了。他拿的这张牌是二,波香为了和藤堂同组,她一定要拿一张号码牌,而她早已事先保留了这三张号码牌了。最后只剩下一张号码牌,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目标人物拿到。”

沙都子感到一阵昏眩,连忙用手按住太阳穴。

“要稍微休息一下吗?”加贺问。

她却摇摇头说:“继续吧!”

“这时候牌桌上只剩下雪、月、花三张,和一张号码牌,一共四张。虽然牌桌必须依你、老师、若生、华江的顺序轮流,但是,若生抽到号码牌的机率是四分之一。波香的目标是华江和若生,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人砷中毒,就无法参加第二天的比赛,因此,机率事实上是二分之一。如果由你或老师抽到号码牌的话,计划只好中止了。”

悲剧发生的比率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是,这仍然算是非常恐怖的计划。听到这里,沙都子对波香的执着有了重新的认识。今年的大会是她以青春作为赌注的,没想到竟然有人以卑劣的手段,破坏她的梦想。波香对这件事情的愤怒和悲伤,或许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但是,这个恐怖的计划最后竟然导致更意外的结果,中毒的不是若生而是她自己,这大概是波香永远也料想不到的。

“以上是雪月花的骗局。”

好像结束了一件重大的工程似的,加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同时彷佛用尽了全部的精力,疲惫地弓着肩膀。

在持续地燃烧着的蜡烛火焰当中,沙都子看着加贺的背脊。解开所有谜底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竟然和剑道比赛输掉时一样。

他为什么会有败北的感觉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雪越下越大了。三个年轻人步伐沉重地走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深刻的脚印。

一群在耶诞夜里狂欢作乐的学生从他们身旁经过。

三个人并肩走向 T 大马路,一直走到车站前才停住脚步,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加贺问藤堂。

“唉!该怎么办好呢?”藤堂回答,“最好都不要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到毕业还有三个月!”

“只有三个月!”

“是呀!”加贺也不明白毕业到底具有什么意义。

“到老师的家里去吧?”

藤堂以惊讶的表情看着加贺,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这是悲哀的笑容。

“不去不行吗?”

“随便你 …… ”

“我要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

加贺眯着眼睛,点点头来代替首肯。

“我想听听你为什么要杀祥子。”

“我也不知道!”藤堂迈开脚步,走向 T 大路。

热闹的耶诞夜里,道路两旁的店依旧灯火通明,但是藤堂的背影看起来却异常的阴暗。

加贺将视线从藤堂的背后转到若生身上。

“若生,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 …… ”

若生双手抱胸,早已沾得满身是雪:“我也有很多事情必须好好想一想,至少眼前就有一个女人非得去接她不可。”

“是华江吗? …… 你们真的得仔细考虑一下!”

“或许不会找出任何结论!”

“没有结论也无所谓!”

若生挥挥手表示再见,就往前走去。

藤堂已经消失在马路上了。

途中,若生停住脚步。

“我要怎么对沙都子说呢?”

加贺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你告诉她一切都很好。”

“这样好吗?”

“不好吗?”

若生再度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同地就走了。

加贺看着两个人走过的道路,雪继续地下着,迅速地将两个人的脚印掩没了。